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乾了啥值得獎勵的事, 但顧倦書既然這麼說了,季舟舟還能拒絕不成?
於是兩個人把想去玩的東西都玩了一遍, 等從遊樂場出來時, 天已經黑了下來。兩個人回到酒店, 酒店的工作人員已經幫他們把東西收拾好, 還派了司機和車等著,隨時送他們離開。
季舟舟感慨一句:“有錢真好啊。”
“沒出息。”
季舟舟對顧倦書這種評價已經聽了太多次了, 聞言斜了他一眼:“等你以後破產了,就知道有錢是多麼幸福的事了。”
“不會有那一天。”顧倦書慢悠悠的看她一眼。
季舟舟拍了拍他的肩膀, 鑽進了後座,等他上來後故作神秘:“不要太大意啊年輕人。”
她本來想多提醒兩句的, 但轉念一想, 這樣就違背了她隻要護住自己、就兩不偏幫的原則。
不管是顧倦書還是沈野, 她能做到明哲保身已經足夠, 實在沒必要摻和到他們的爭鬥中去, 畢竟幫沈野會被顧倦書殺了, 而幫顧倦書,說不定沈野在自己這裡受幾次挫之後也會生恨, 萬一最後他還是贏了顧倦書,對自己起了殺心怎麼辦。
原文中這兩個人,一個是毫不留情殺人犯,一個是喜怒無常大渣男,她無論投向誰,都可能會被牽連。
季舟舟抿起嘴唇, 在明滅的路燈光中看了顧倦書一眼,最終幽幽歎了聲氣。道理她都懂,但心裡的天秤,早就開始慢慢傾斜了,畢竟她實在想象不出,顧倦書窮困潦倒是什麼樣子。
嗯,肯定很慘。
季舟舟斟酌一下,剛要給他提個醒,一扭頭就看到顧倦書睡著了。他身體微微躬著,腦袋朝著前方一點一點的,隨時有一頭栽下去的危險。
季舟舟推了推他的肩膀,等他迷茫的睜開眼睛後,好心提醒:“顧先生你坐好再睡,這樣容易摔倒。”
顧倦書遲鈍的眨一下眼,等明白了她說的是什麼後,直接枕在她的腿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接著睡。
季舟舟嘴角抽了抽,但還是看在他帶自己玩了一下午的份上,沒有冷酷無情的推開他。
顧倦書說的那座山離海邊不算太遠,顧倦書睡了一陣後醒來,車已經緩緩開進上山的入口。入口處很多人還在守著,顯然是想等褚湛下來,而旁邊訓練有素的保全,應該就是顧倦書叔叔的人。
顧倦書睡眼朦朧的坐起來,看了眼他剛剛枕過的地方:“快到了。”
“嗯。”季舟舟應了一聲,接著打了一個哈欠。
顧倦書按了按太陽穴,看著窗外山間景色,半晌突然開口:“還是上山了。”
季舟舟嘴角抽了抽:“是啊,還是上山了。”早知道山和海能同時擁有,她當時還選個屁。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兩句,最後車停在了距離宅子一公裡外的停車場上,剩下的路需要自己走上去。
季舟舟從車裡下來,夜裡的山上比海邊還要涼,剛一接觸新鮮空氣,她就打了個噴嚏,下一秒身上落下件外套。她側目看過去,顧倦書隻穿一件短袖站在她身邊,身上的外套已經轉移到自己身上。
“謝謝顧先生。”真是難得不狗逼的時候啊。
顧倦書掃了她一眼:“謝謝完,就不要腹誹了。”
季舟舟一驚:“誰?什麼時候?你聽到什麼了?”這人該不會在自己心裡裝監控了吧……話說世界應該有這種神奇的東西吧。
季舟舟腦洞一下,發現顧倦書已經朝宅子走去,急忙跟了過去,司機還在停車,隻有他們兩個一起走在山間的路上。
路兩邊都是樹和灌木叢,隔幾米了有路燈照亮,隻是燈光不太亮,加上夜裡起霧,前麵總是昏昏暗暗的,旁邊的樹木倒是張牙舞爪,在燈光襯托下有些猙獰。
季舟舟默默挽住了顧倦書的胳膊,顧倦書頓了一下,不解的看向她。季舟舟鎮定:“光線不好,我扶著您,小心摔跤。”
“哦,怕了。”顧倦書戳破她的小心思。
季舟舟:“……”她一定要上網查一下,看看這個世界有沒有監控人心的東西。
季舟舟默默放開了他,露出一個假笑:“顧先生想多了,我昨天晚上不是也在海邊散步了,怎麼可能會怕呢?”隻不過這裡和海邊的區彆,就是這裡有很多樹,且隻有他們兩個人,海邊則沒那麼多遮擋物,而且人也特彆多。
“為什麼不怕?”黑夜的路燈下,顧倦書直勾勾的看向她,“你沒聽過關於這裡的傳聞嗎?”
“什麼傳聞?”季舟舟聲音都要顫了,有些後悔沒等司機一起,直接跟顧倦書兩個人上山了。
顧倦書慢吞吞的往前走,前後都是黑暗,慵懶的聲音帶了些神秘的味道:“這裡啊,以前本來是叔叔要建度假村的,隻是有天在這裡打工的幾個工人突然消失了一天,叔叔派人找了一天,最後在後山的山洞裡找到一堆白骨。”
“……肯定是刑事案件,凶手抓到了嗎?”跟在顧倦書身後的季舟舟咽了下口水,安慰自己這本書她是看過的,除了狗血之外,連重生穿越的元素都沒有,所以肯定跟鬼神無關!
顧倦書頓了一下,幽幽看了她一眼:“你真這麼想的?”
“……不然呢。”季舟舟被他看得一個激靈,他叔叔都敢住這裡了,肯定沒什麼事。
顧倦書停了下來,和她麵對麵站在山間公路上,在這個特有的環境裡,聲音低沉而詭異:“我曾經也是這麼想的,隻是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就不得不信了。”
“什麼事實?”季舟舟心弦繃得越來越緊。
“那天之後,叔叔將這件事瞞了下來,然後……”
“然後?”季舟舟跟著重複一句。
顧倦書突然不說話了,半晌扭頭慢慢朝山上走:“算了,你還是彆知道了,隻會讓你更害怕。”
“……你說一半我才更害怕好麼。”救救小編劇該死的想象力吧,你講完她就隻聽到一個故事,你不講完她能腦補出八百個結局,還一個比一個可怕那種。
可惜不管她怎麼問,顧倦書都不說了,而在她糾纏的時候,顧倦書那位叔叔的房子總算在黑夜的霧裡顯出了輪廓。
建得很像園林,沒有院牆和圍欄擋著,很容易看到裡麵的彆墅群,對照顧倦書剛才說這裡本來要建的是度假村來看,這家也是大得誇張了。
麵對這麼壕無人性的私人住宅,如果是平時,她肯定會發出羨慕的聲音,但是現在,她隻覺得這裡很詭異。
“顧先生。”季舟舟拉了他一下。
顧倦書停了下來,借著月色和路燈看到她眼底的緊張。
“顧先生,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很像電影裡那種暴風雪山莊的恐怖片?”季舟舟疑神疑鬼。
顧倦書眉頭微動:“什麼意思?”
“就是把一群人關在一個密閉空間裡,就像被困在外麵有暴風雪的山莊裡一樣,期間和外界完全斷了聯係,就像不斷有人會死,必須找出凶手才能逃出。”季舟舟想到什麼,立刻看一眼手機,果然沒信號了。
劇情對上了,她欲哭無淚:“這也太嚇人了。”
顧倦書見他還什麼都沒說,她就把自己嚇成這樣,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突然冒出逗她的想法。
季舟舟糾結一下,又拉了拉他的胳膊:“要不咱先下山吧,明天早上再過來。”
“你怕了?”
“嗯,”季舟舟這次迅速服軟,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特彆怕。”
顧倦書頓了一下,盯著她不說話了。季舟舟被他看得心裡發毛,默默往後退了兩步:“乾嘛?”
“你說的這種電影我看過,”顧倦書慢慢靠近,“一般凶手都會是最不像凶手的那個人。”
季舟舟第一次發現,顧倦書這種慵懶也會在特定環境裡,顯得詭異又變態,於是心裡越來越慌。
“比如,我。”
“啊!”
緊張到極致的季舟舟大叫一聲,跳起來揮了一拳,顧倦書雖然猛地後退,但最終還是被揍到了顴骨。季舟舟用了吃奶的力氣,顧倦書臉上瞬間紅了一片。
“……”
“……”
空氣突然安靜一秒,兩個人麵麵相覷。
半晌,顧倦書眼底漸漸露出一絲不可置信,伸出手捂住被揍的地方,仿佛被家暴的少女:“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誰讓你嚇我的。”一看他這副表情,季舟舟還有什麼不懂,這貨剛才就是在嚇自己。
顧倦書幽幽的盯著她:“我講鬼故事的你不打,現在隻是開個玩笑,你就打我,是不是蓄謀已久早就想對我動手了,現在隻是找個理由?”
“……我沒有。”這事確實冤枉,看起來顧倦書確實沒說什麼,她反應這麼大不應該,但她是知道劇情的人啊!知道這位在原劇情中,可是殺了‘她’這個角色的殺人犯!
“你以後彆開殺人犯的玩笑,我膽子小,會當真的。”季舟舟認真叮囑。
顧倦書還沉浸在自己被打了的震驚中,聞言幽幽看她一眼,默默往宅子方向走。
季舟舟撇了撇嘴,小跑著追了過去:“對不起顧先生,是我反應過激了,你真生氣啦?”
顧倦書不跟她說話,季舟舟拉了拉他的衣角:“顧先生,我……”
“你怎麼?”顧倦書斜了她一眼。
越靠近宅子燈光越亮,季舟舟這會已經清楚的看到他腫起的半邊臉,訕訕一笑:“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她什麼都沒看到。
顧倦書盯著她看了半晌,默默將衣角從她手裡抽出來。
季舟舟:“……”這是真生氣啊。
兩個人還沒走到大門口,門口的保安就迎了上來,等他們進客廳時,顧倦書的叔叔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倦倦……你臉怎麼了?”叔叔驚呼。
季舟舟乾巴巴的笑了一聲,看向這位壕無人性的叔叔,隻見他五十歲左右,個子不太高,身材微微發福,肚子上有了圓潤的弧度,眼角幾根笑紋很是慈祥。就是不知道他在知道自己揍了他侄子後,還會不會慈祥。
“不小心撞樹上了。”顧倦書懶洋洋的開口。
季舟舟驚訝,她還以為這位這麼生氣,肯定要把她供出來的。顧倦書察覺到她的目光,斜了她一眼沒有理她,季舟舟摸了摸鼻子,不敢說話了。
“那你這也太不小心了,你那兩個朋友我已經安排住下了,”叔叔目光落在季舟舟身上,明知故問,“這位是?”
季舟舟笑笑,等著顧倦書介紹,結果等了半晌卻沒等到,她訕訕一笑:“叔叔好,我叫季舟舟,是顧先生的……朋友?”最後一個問號,是問顧倦書的,這位不給自己下定位,她可不敢自己做主。
顧倦書無語的看她一眼:“女朋友。”
“對,女朋友。”見他終於跟自己說話了,季舟舟鬆了口氣。
叔叔的目光在他們中間流轉一圈,哈哈笑了起來:“不錯不錯,舟舟真漂亮,還是倦倦有眼光,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回房間休息,明天早上我們再聊。”
顧倦書點了點頭,掃了季舟舟一眼跟著叔叔往房間走,舟舟趕緊跟在他們身後,聽著他們聊些自己不懂的生意,安靜的一句話都不說。
等把他們送到門口,叔叔在門口停了下來:“今天玩了一天都累壞了吧,早點睡,明天帶你們在我這山上轉轉。”
顧倦書答應了,帶著季舟舟進了房間。
等屋裡隻有他們兩個後,季舟舟鬆了口氣,殷勤的跑去給顧倦書倒了杯水:“顧先生,喝水。”
顧倦書找了本德文原文書看,並不打算接受她的殷勤。季舟舟撇了撇嘴,走到他跟前蹲下,仰著臉看他:“你要一直生氣嗎?我們好不容易出來玩的。”
顧倦書還是不理人。季舟舟放軟了聲音,學著叔叔叫他的方式說:“倦倦,你就彆生氣了,求求你了嘛。”
顧倦書一頓,總算肯正眼看她了:“不準叫我倦倦。”
“啊?”
“我會把你當成叔叔。”
季舟舟想了一下叔叔的長相和身材,敬謝不敏:“不了吧。”
顧倦書掃她一眼,注意力又回到了書上,季舟舟將書從他手裡抽出來,委屈噠噠的看著他:“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會生氣到什麼時候?”
顧倦書沉默了,因為他並不生氣。雖然臉很疼,但不得不說,是他自找的。但怎麼說呢,他之前在母嬰論壇也看過關於家暴的分析,如果第一次被家暴的時候,沒有采取合理的處理方式,讓對方得到教訓,那家暴將來就會不止一次。
他記得論壇裡提到的處理方式有幾種,針對那種慣犯,要立刻分手止損,像這種不小心的,而且之前沒有前科,就要給她足夠的教訓,否則她會產生家暴慣性。
所以雖然看她可憐巴巴的求自己,但他堅決不能心軟……但要生氣到什麼時候,他還真不知道,母嬰論壇裡沒說。
季舟舟見他又不說話了,很是頭疼的看著他:“要不我讓你打回來,你原諒我好不好?”
顧倦書心頭一動,這點母嬰論壇倒是提了,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以暴製暴,也是很抑製家暴的方法之一,那他打回去,就不用冷戰了。
季舟舟一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他心動了。她表情空白一瞬,沒想到這位已經計較到這種地步,隻好咬牙閉上眼:“你打吧。”
顧倦書看著一張臉因為緊張變得皺巴巴的季舟舟,做了半天心理建設都沒能下去手。
他下不去手,她手倒是挺狠。顧倦書剛才還沒什麼感覺,這會兒倒是有點委屈了。季舟舟眼睛閉了半天,都沒有拳頭落下來,她微微睜開眼,就看到顧倦書的表情有點……可憐。
這又咋了?鋼鐵直季舟舟腦子裡冒出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