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1 / 2)

現在鳩占鵲巢的事被發現了, 沈野進來了會做什麼?她好怕吃了藥的沈野一時衝動,會對她做出什麼來, 這具身體雖然是小白花的, 可裡麵的芯子卻是她, 她無法接受跟沈野發生什麼。

如果他不屑如此行事, 那會做什麼?殺了她?季舟舟一顫,腦子裡猶如幾千頭大象衝過去一般亂轟轟的。她現在不能死, 她還沒來得及跟顧倦書說一聲,也沒安置好小白花, 她太多事沒做,現在不能死……

哐當。

外麵傳來踹門的聲音, 季舟舟心裡一驚, 徹底冷靜下來, 先前要被發現的恐慌暫時拋到腦後, 顫著手擰開了水龍頭, 不斷清洗鏡子上的血跡。

此刻鏡子上的裂紋越來越明顯了, 眼看著就要碎掉,季舟舟一邊衝洗鏡子, 一邊驚慌的叫著小白花的名字,再也顧不上外麵有什麼人了。

這段時間小白花每次看到沈野,鏡子就會不受控製的發燙,之後她的身影就會虛弱一層,而且越靠近這種現象就越嚴重。

所以季舟舟大概推測了一下,不管是因為沈野的執念太強, 還是小白花接觸沈野後情緒波動太大,都不能讓他們靠得太近,剛才沈野沒自殘之前越逼近她,手裡的鏡子就越燙這一點,也是證明了她的推測。

所以沈野在跟她要鏡子時,她才想也不想的拒絕,沒想到小白花最終為了阻止沈野自殘,還是從鏡子裡出來了。她看得清清楚楚,小白花從鏡子裡出來時,鏡子還是完好的,但當她嘗試碰觸沈野時,身體猛地虛弱透明不說,鏡子也裂開了。

在這種情況下,除非她想讓小白花死,否則絕對不能把鏡子給沈野。

更重要的是,大師這種神通廣大的人都不能給小白花找到合適的身體,說明現在根本就沒有這種身體存在。但如果讓沈野知道了小白花的魂魄還在呢,恐怕他會製造出一具這樣的身體吧。

一具本來年輕健康的、卻突發‘意外’瀕死的身體。一想到會有毫不相乾的人,因為沈野的欲念無辜枉死,季舟舟就覺得無法接受,如果注定殺一個人才能救另外一個人,那還不如自己想辦法把身體還給小白花。

反正她從知道小白花的存在開始,就沒想過真正把身體據為己有,這身體再好,也不是她的,她的自尊也不允許她覬覦彆人的東西。隻是要還,也不能現在還,大師說過,現在的小白花太虛弱,占據這個身體也會被身體排斥,反倒是會加速死亡。

“舟舟……舟舟你聽到我說話嗎?快到我身上來,快點!”季舟舟顫著嗓子呼喚,眼看著鏡子上的碎紋越來越大,不一會兒就變成了許多碎片,小白花卻毫無動靜,她內心的恐慌越來越多,看著鏡子碎片心一橫,對準手腕割了下去。

砰!

浴室的門被一腳跺碎,顧倦書看到她的動作後瞳孔一縮,想也不想的抓住了鏡子,然而季舟舟已經割到了手腕,血跡流出來的瞬間,她手中的碎片裡冒出一道白煙,纏在她手指上後消失不見。

季舟舟徹底鬆了口氣,丟下碎片後往地上倒去,卻被顧倦書一把抱在了懷裡。她的眼睛有些朦朧,看到顧倦書著急的叫著自己的名字,卻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她盯著顧倦書看了許久,最後將目光轉到沈野身上。

沈野渾身上下猶如剛從血水裡撈出來的一般,一雙眼睛如野獸一般死死的盯著她,身上的仇恨幾乎壓製不住。季舟舟知道,他或許已經猜出來了,想想也是,顧倦書沒見過以前的小白花,可也懷疑自己跟小白花不是一個人,更何況沈野這個兩個都接觸過的人了。

季舟舟意識漸漸渙散,反倒沒有了之前的慌亂感。她自從知道小白花的存在後,整個人都變了很多,再沒有底氣跟顧倦書親密接觸,也沒有底氣去討厭沈野這個她從看書時就不喜歡的角色,仿佛做任何事,都有種對不起小白花的感覺。

可是她也不是自願來到這個世界的啊,她也有自己的身體,比小白花更好更健康的身體,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為什麼要出現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身體裡。

她有自己的身體啊,她本來可以不需要感到虧欠的、理直氣壯的存在於自己的身體裡。她不出現在這個世界,那這本書的結局也不會改變了,在場的所有人悲慘收場也沒人會怪到她頭上,哪像現在,因為自己所有人都有了一線生機,可偏偏自己成了虧欠所有人的那個人。

就好像這些人本來都是注定考零分的,因為她的出現,命運又給了一次重考的機會,這些人有了翻盤的機會,最差大不了還是考零分,可是結局至少不會突破零到達負分。

然而現在零分出現,季舟舟卻有了濃重的負罪感,好像這些人的零分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憑什麼?

……去他媽的,老子不管了。

季舟舟緩緩閉上眼睛,黑暗中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整個人都在無限上升,好像要突破某個阻礙到達自己一直想去的地方。

“舟舟!”

顧倦書悲痛的聲音響起,季舟舟猛地驚醒,然後身體突然重如萬斤,直直墜落到地麵,徹底失去了意識。

……算了算了,男女主都還是零分,至少顧倦書及格了,也算自己這一趟沒白來。

季舟舟感覺耳朵裡一直鬨哄哄的,一直持續許久她才緩緩睜開眼睛,耳朵裡的雜音隨著她看到天花板的一瞬間消失了,世界又歸於寧靜。

旁邊的人第一時間發現她醒來,立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季舟舟頓了一下,抬眼就看到雙目通紅的顧倦書。她遲疑一瞬,小心的問:“我昏迷了幾年?”

“……四個小時還不夠嗎?你還想昏迷幾年?”顧倦書啞著嗓子問。

季舟舟舔了一下嘴唇,訕訕一笑:“四個小時而已,為什麼你看起來好像老了幾歲?”

“幸虧隻是皮肉傷,否則你看到的,可能是老了三十歲的我,”顧倦書輕觸一下她包了紗布的手腕,頓了頓還是避開了那裡,定定的盯著季舟舟的眼睛,“為什麼要自殺?”

季舟舟一愣,想說她沒有自殺,但看到手腕上的紗布後沉默了。其實她當時想的很簡單,小白花生死未卜,如果自己變虛弱了,她是不是就能到自己身上來了,所以就沒想彆的,直接劃了手腕。

她的目光從紗布轉移到自己的小指上,想到昏迷前看到的那一道白煙,有些不確定是小白花,還是自己看錯了。看來她得去見一見大師了。

“回答我,為什麼要自殺?”顧倦書又問了一遍。

季舟舟頓了一下,咬唇:“這件事很複雜,但你相信我,我真沒有要死的意思。”隻是昏迷後有一瞬間特彆難受,很想就此放棄離開這個世界,但想到顧倦書又不舍得,所以睜開眼還是回到了他身邊。

大概是小白花的存在多少影響到她了,否則這種優柔寡斷又自憐自艾的心情,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她身上。

“對了,沈野呢?”季舟舟忙問,那可是小白花的希望,可彆就這麼撲街了。

“警局的朋友說,捅沈野的那把刀上隻有你的指紋,所以我沒有報警,他現在在樓下病房,”顧倦書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你放心,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過他,三天之內他會死在出院的路上。”

季舟舟感覺小手指猛地一疼,她急忙安撫的揉了揉,同時遲疑的勸顧倦書:“要不這一次……還是算了吧。”

顧倦書眉頭微動。

“他身上那幾刀,其實是拿著我的手捅的,為的就是不碰我,這次的事是意外,我們還是放過他吧。”季舟舟小心的勸說。

顧倦書不讚同的看著她:“他就是一條毒蛇,如果不除去,早晚會咬傷我們,這一次你沒事,那下一次呢?”

季舟舟無法反駁,現在沈野知道她占了小白花的身體,估計時時刻刻都想弄死她吧,可是小白花在一天,她就不能對沈野動手,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所以她真的厭煩待在這具身體裡!明明和以前的自己沒有區彆,卻平白承了一份人情。

其實她現在還在思考的是,要不要把小白花的事告訴沈野。雖然沈野已經猜到了,可到底不知道小白花該怎麼複活,她怕萬一把方法告訴他,自己一開始的擔心就會成真。

以沈野的為人,他為了救活小白花,可是真的會拿人當動物獵殺的,如果一次不成功,恐怕還會殺第二次第三次,想想何其恐怖。

“……總之先彆動他,就當我求你了。”至於小白花的事,她得先想想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再去找沈野談話。

季舟舟思考許久,天都徹底黑了下來,她才意識到旁邊的人已經許久沒有說話,下意識的看過去,和他清冷的眼眸瞬間對上。

季舟舟頓了一下,猶豫:“你怎麼了?”

“我覺得,你最近好像變了很多。”顧倦書平靜開口。

季舟舟心裡說不出的苦悶,她何嘗不知道變了很多,之前隻需要完全和顧倦書站一邊就好,現在有小白花的存在,還要處處顧及沈野,可偏偏又不能說為什麼。

兩個人靜靜的對視,外麵突然傳來的急匆匆腳步聲打破了一室安靜。周長軍倉促的敲了兩聲門就進來了:“先生,沈野不見了。”

顧倦書手指微動,麵上沒什麼表情:“算是滿足你的願望了嗎?”

“……”季舟舟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顧倦書站了起來:“餓了吧,我去給你拿些吃的。”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周長軍莫名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回頭試探:“你們吵架了?”

“……沒有。”季舟舟神色有些懨懨。

周長軍沒敢再說話,歎了聲氣出去了。

不多會兒顧倦書就回來了,陪著季舟舟無言的吃了頓飯,吃完就要出去。季舟舟忍不住了:“你要生氣到什麼時候?”

“到你肯跟我說實話為止。”為什麼這段時間每一次出門,都要問問沈野在不在,為什麼這段時間開始若有似無的維護沈野,為什麼在今天發生這種事後,她還能不準自己報複沈野。

想到她在浴室企圖自殺的畫麵,顧倦書心口疼得不能呼吸,如今她卻能輕易原諒沈野,他沒辦法接受,也不懂為什麼要接受。

季舟舟聽到顧倦書跟自己要實話,整個人立刻縮了,顧倦書遲遲等不來一句話,眼底閃過一絲嘲弄,邁著步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他今天才發現,自己在季舟舟這裡可以信任的指數竟然這麼低。

隨著關門聲響起,房間裡隻剩下季舟舟一個人了,她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天花板,第一次有種進退兩難的感覺。

因為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她在這種陌生環境裡徹底睡不著了,顧倦書似乎也知道,所以兩個小時後就折了回來,坐在她床邊低聲說了句:“睡吧。”說完就坐在那裡不動了。

季舟舟以為他不生氣了,心裡懸著的大石落下了一半,拉著他的手很快陷入了睡眠。這一夜她睡得很死,第二天看到顧倦書還在後,另一半大石也跟著落下了。

a市郊區的某個民房裡,沈野咬牙將身上的紗布拆下,直接往傷口上澆了雙氧水,脖頸上的青筋因為疼痛爆了起來,整個人都緊繃成一塊鐵。

張雅娟倚門而站,看著他自己給自己包紮,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看不出來啊,你可真有出息,到嘴邊的肉都能不吃,簡直叫人刮目相看。”

沈野麵無表情的掃她一眼:“滾出去。”

“這就過河拆橋了?要不是我想辦法把你從醫院弄出來,你覺得你現在還能活著跟我說話?”張雅娟輕笑一聲,“還是說你那僅存的一點良心,都給季舟舟那個賤女人了?”

沈野死死的盯著她,半晌冷漠開口:“我勸你,最好不要再激怒我。”

“激怒你又怎麼了,如果不是你,我現在也不會被張家趕出來,可是你呢,你心裡腦子裡卻隻有那個女人,我現在還不能激怒你了?”張雅娟恨得眼睛都要紅了,半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仔細想想,你也是夠可憐的,自己喜歡的女人,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你,你每天都過得很痛苦吧?”

沈野垂眸,掩下眼中情緒波動:“這兩天你準備一下,我們去離婚。”

“憑什麼?!我是不可能跟你離婚的,你彆想甩了我!”張雅娟慌了,聲音更加狠厲,“我管你喜歡誰不喜歡誰,有我在一天,你找的那些女人,就永遠彆想轉正!我就是死,也不會從你老婆這個位置上下來的!”

沈野嘲諷一笑:“如果你想跟殺了自己爺爺的仇人過一輩子,我無所謂。”

張雅娟猛地睜大了眼睛,腿腳跟著一軟:“你什麼意思?!”

“張成的身體怎麼樣,你不是應該最清楚?為什麼會突發急病,還剛好在我要用張家財團之前發病,你難道不明白?”沈野輕嗤一聲,目光突然銳利,“還是說你心裡一直清楚,隻是沒勇氣麵對?”

“……住口,你住口!”張雅娟目眥欲裂,死死摳著牆才沒讓自己倒下去。

沈野掃了她一眼:“還有你之前在國外那些私生活,為什麼會這麼快曝光,你該不會到現在都以為,是顧倦書做的吧?”

“是你……難道是你……”張雅娟喃喃著看著他,雙目已經有些渙散。

沈野包紮好穿上衣服,從她身邊經過時冷冷看她一眼:“我希望離婚協議能儘快擬定,否則彆怪我不顧念舊情。”

張雅娟怔怔的和他對視,看到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殺意後生生打了個寒顫,等反應過來後沈野已經開著車走了。她跌坐在地上,半晌突然崩潰大叫起來,聲音嘶啞難聽猶如厲鬼索命,久久盤旋在天空中不肯散去。

……

季舟舟以為顧倦書已經不生氣了,可一連幾天都沒見他有個笑模樣不說,還總是衣服心不在焉的樣子,從醫院出來後,更是幾天都見不著他人影,每次都趁她沒醒之前出門,在她睡著之後回來,他們明明住在一起,卻好像搞了一場異地戀。

季舟舟終於受不了這種冷淡了,又一個晚上,她灌下一大壺咖啡,坐在沙發上等顧倦書。

顧倦書一直到淩晨一點才回來,從外麵進門後就往樓上走,季舟舟見他沒發現自己,就幽幽開口提醒:“我在這呢。”

顧倦書一頓,這才看到黑暗中沙發上小小的輪廓,他抿了抿唇,過去把燈打開,半晌慢吞吞的問:“怎麼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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