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一個小孩子露出頭來。
池穗穗看向賀初華身後怯怯懦懦的小孩子,明明父母兩家家境都不差,孩子愣是被教成這樣。
賀初華看她年紀輕輕生機勃勃的樣子,再看到自己身後的孩子,剛平靜的心又起波瀾。
她隻比池穗穗大幾歲,賀家家教嚴,她又叛逆,青春期沒少被家裡責怪,而池穗穗就是被眾星捧月的公主。
池穗穗做什麼都很對,她做什麼都不對。
賀家上上下下都喜歡池穗穗,她是唯一一個不喜歡池穗穗的,後來她結婚生子,婚姻不合,矛盾不停。
一晃眼已經幾年過去了。
池穗穗仍是當年少女,明媚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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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開飯前,池穗穗去廚房看了眼。
老太太的飲食是要專門把關的,賀行望的飲食也要注意,全都是重中之重。
池穗穗出去的時候又聽到客廳裡賀初華尖銳的嗓音,江慧月剛好過來拿東西,有點尷尬。
“初華她去年開始就這樣了。”江慧月歎了口氣:“怪我們沒給她選好人,可是這人是她自己一頭熱想要的。”
池穗穗若有所思。
當初賀初華結婚的時候她剛好在國外,又生病,就沒來報價婚禮,隻送了禮物過來。
南城大大小小,數得上的豪門就那幾家,而賀初華恰好嫁了個落魄的,這兩年南城的大大小小八卦都和她有關。
“我們想讓她離婚,她又不肯,說什麼孩子沒父親。”江慧月睨了眼客廳那邊。
“賀姨,您就彆多管了。”池穗穗開口。
“我不管,我一個嫂子有什麼好管的。”江慧月朝她笑笑,意有所指:“我現在就隻想著你和行望了。”
池穗穗彎了眼唇,沒說什麼。
江慧月還要繼續說話,就聽到客廳那邊劈裡啪啦一頓聲音,還有賀行望的冷聲。
“姑姑。”
賀行望冷眼看她。
隨著這一聲,客廳裡安靜下來,賀初華其實是長輩,但她莫名怵賀行望,被他一雙眼看著後背發涼。
池穗穗看著好奇,長輩還有怕小輩的?
老太太閉著眼在那邊休息,江慧月過去安撫她,池穗穗走到賀行望身邊,小聲問:“你是不是嚇唬過她?”
賀行望說:“你覺得我會嗎?”
他思索幾秒,“在你眼裡,我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一連兩個問句,可見對這件事是有多不喜歡。
池穗穗仔仔細細地看了下賀行望的臉,噗嗤一下笑出來:“你應該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賀行望不
置可否。
老太太被氣著了,一大家子過去照顧,池穗穗過去反而添亂,就站在那裡等著。
身後傳來賀初華的聲音:“說起來,穗穗當初連我的婚禮都沒去,這麼不給麵子?”
池穗穗轉頭:“賀姑姑,你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奶奶年事已高,又有高血壓,你還和她吵架。”
“我吵什麼了?”賀初華原本就陰陽怪氣的,現在更是一點就著:“池穗穗,你還沒進賀家的門,是不是管多了
,再說了,這結婚可還有離婚的。”
她意有所指,冷嘲熱諷。
“你說得對。”
池穗穗麵色不改,似笑非笑地開口:“當初沒去成你的婚禮是我沒時間,下次你結婚我應該有時間。”
賀初華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池穗穗嫋嫋生姿地離開,她才氣得鼻子都歪了。
這不是在咒她嗎?!
池穗穗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覺得自己冤,賀家姑姑自己為愛求婚,現在成了寒門怨侶,離婚反而更自在。
吃飯的時候,桌上氣氛就更詭異了。
賀行望的父親賀明華是對自己這個妹妹沒轍,打又不能打,罵了能比他還罵得厲害。
所以在桌上直接無視了她,轉向池穗穗和賀行望:“穗穗剛畢業,行望最近也沒比賽,你們看什麼時候先辦個正式的訂婚宴。”
娃娃親畢竟是口頭上的,兩家對這件事足夠重視,所以訂婚宴是絕對要辦的。
滿桌的目光盯著池穗穗和賀行望。
池穗穗還沒開口,賀行望放下了筷子,眉眼一動,淡淡開口:“不用訂婚了。”
話音一落,整個餐廳都安靜下來。
就連池穗穗都怔了怔,目光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一瞬間想著難道他喜歡上彆人了?
江慧月差點沒把筷子扔出去,“行望,你在胡說什麼。”
原本低頭的賀初華此刻抬頭,眼裡閃爍著幸災樂禍,看向池穗穗的目光也帶著嘲諷。
“哎呀,行望你怎麼能這麼說,那以後穗穗豈不是要被彆人八卦成棄婦了嗎?”
池穗穗放下勺子,落在瓷碗裡,發出清脆音。
賀初華心裡一跳,就看到她撂過來的漫不經心的眼神,像是蘊著冷笑。
“姑姑可得學好語文。”池穗穗勾唇,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讓我一個小輩給你科普這個詞的正確用法不太好吧。”
怎麼都不長記性。
這麼多年了,賀初華就沒想過在自己手上討過便宜嗎,她敬重長輩的,但也看是誰。
南城上上下下,沒人敢議論她池穗穗的八卦。
賀初華總感覺自己被攻擊了。
思來想去,最終還是覺得沒想通,還是剛剛池穗穗說的去她下一次婚禮比較氣人。
“姑姑,你少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賀行望瞥了眼賀初華,聲音略坑冷。
賀初華一聽,露出個彆扭的笑容:“行望,我說
什麼了,我說的不是實話嗎,這不是在幫穗穗——”
池穗穗神色自若,十分淡定。
賀行望往旁邊側了眼,池穗穗的側臉明豔不可方物,如同一朵帶刺的薔薇。
“訂婚有點麻煩。”賀行望麵色不改,料到他們猜錯自己意思:“我的意思是直接結婚。”
嗓音如冰塊碰撞,砸在餐廳眾人心上。
一整個餐廳都安靜下來,連帶著賀老太太手裡剛藏著的糖都嚇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