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旁邊忽然閃出一道銀色的影子,將那男人重重地一推,水晶燈應聲而落,撞在拚花大理石地板上,“嘩啦”一聲巨響,瞬間碎成了成千上萬片。
無數玻璃碎片四處迸濺,人群一邊驚叫一邊退潮一樣迅速往四周湧去。
滿地狼藉,一個身穿銀色禮服的女人躺在碎玻璃中間,已經不省人事,正是林璿。
她的額角被燈砸了一下,裸露的皮膚又被迸起的碎玻璃割傷,殷紅鮮血灑了一地,看著十分駭人。
宋翊被她推得跌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恍惚。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淒厲的尖叫幾乎刺破在場所有人的耳膜:“啊——有血!我的臉!我的臉!”
餘音在高敞的大廳中久久回蕩。
楚妍舒……林璿被她叫得腦仁疼,加上連續兩次使用法力,這具肉身有點超負荷,她索性順其自然地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聞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氣味,覺得頭暈乎乎的,困得睜不開眼。
她想揉揉眼睛,一抬手就感到有什麼牽著。
“小心。”一個有些陌生的溫柔男聲響起,與此同時,一隻手輕輕按住她手腕,“會扯到針頭。”
林璿感到一股涼意從肌膚相觸的地方往她身體裡鑽,然後迅速滲透到全身,她忍不住舒服地輕歎了一聲,自從離開地府,很久沒有接觸過這麼純正的陰氣了。
她以鬼身成神,陽火雖然不會對她造成傷害,但是待在陽間仍然像三伏天蹲火炕一樣不舒服。
此時源源不斷散發著陰氣的身軀就像火爐裡的一塊冰,林璿本能地反手抓住那隻手,纖細修長的五指靈巧地插入那人手指間,牢牢扣住。
她還嫌不夠,又順勢側過身,左臂一攬,把那條胳膊整個抱在了懷裡。
宋翊試著抽了抽胳膊,女明星反而把他摟得更緊,上半身壓在他胳膊上。某個部位柔軟微妙的觸感隔著衣服仍然清晰可辨,像是在他胳膊上放了把火,把他燒成了根烙鐵。
他放棄了掙紮,低垂眼簾,隻見一截瑩白的手腕,纖細得令人驚訝,仿佛稍微用點力就會折斷,也不知這股怪力是哪兒來的。
女明星又得寸進尺,在他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胳膊上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後把臉埋進他臂彎裡深吸了一口氣,露出滿足的蜜汁微笑。
一旁戴著黑框眼鏡的娃娃臉小助理看得目瞪口呆:“宋……宋總……”他潔癖又悶騷的老板是被下了降頭嗎?
鬼王殿下迷迷瞪瞪,心說這是什麼天材地寶?能感覺到體溫,難道是八字純陰的凡人?
想到這裡,林璿心頭忽然一凜,困意頓時煙消雲散,她猛地鬆開那條胳膊,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她睜開眼睛,視野中,宋翊精雕細琢的臉龐逐漸清晰。
林璿:“……”
宋翊沉著冷靜地收回手,無視被她揉皺的衣袖,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林小姐,晚上好。”
林璿已經徹底清醒,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已經換了身藍白條的病號服,胳膊上插著針打著點滴,渾身上下隱隱作用,腦袋還有點暈。
吳梁不在,宋翊身邊站著個陌生的圓臉小青年。
小青年見林璿看自己,忙自我介紹:“林小姐您好,我是宋總的助理婁晨,您叫我小婁就行了。今晚真的太感謝您了,酒店發生這樣的安全事故我們很抱歉,賠償問題不用擔心,後續我們的法務和律師團隊會跟進。”
小婁助理見她麵露困惑,又解釋:“澤爾達酒店也是宋總的產業。”
林璿恍然大悟。
小助理接著說:“這是宋總家的醫院,剛才醫生已經替您做過全身檢查,您有點腦震蕩,身上還有幾處碎玻璃割傷,還好傷口都不深,醫生已經處理過,應該不會留疤,您放心吧。”
他說完似乎意識到自己太話癆,撓了撓頭,看向自家老板。
宋翊欠欠身:“林小姐,多謝您剛才萬死不辭助我一臂之力。”
林璿:??
祖國語言博大精深,每個字她都認識,連起來是幾個意思?難不成是剛才施法的時候用力過猛,把他迷得失智了?
正忐忑著,隻聽小婁助理尷尬地咳嗽一聲,解釋道:“我們宋總從小在英國長大,前兩年才回國,他的中文有點……”
他正要客觀評價老板的中文水平,關鍵時刻想起年終獎,懸崖勒馬:“有點與眾不同……”
宋翊涼涼地瞥了他一眼,小婁助理話鋒一轉:“總之我們宋總非常感激您。”
林璿一開口,嗓音微微有點啞:“不客氣,舉手之勞。”
小婁助理看了眼她額頭上隱隱滲血的紗布,不由陷入了沉思,這個女明星的成語應用水平好像和老板旗鼓相當啊。
林璿渾身上下的傷口都在痛,這具肉身脆弱嬌氣,養護起來很麻煩,不過她眼下更關心的是迷魂術的效果。
她趁著說話的時候注視宋翊的雙眼,試圖從中找出點蛛絲馬跡,無奈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看不出端倪。
宋翊的眼珠似乎比常人更黑一些,幾乎分辨不出瞳孔,顯得深邃又神秘,看久了仿佛會被吸進去。
據說中了迷魂術的人會對施法者充滿愛意,死心塌地,平常看著和常人無異,但是隻要施法者提出要求,他們就是火坑也照樣跳。
可惜有彆人在場,林璿不好試探他,一時之間無法判斷。
她隻好按捺住七上八下的心:“請問你們有沒有看到我的經紀人?”
宋翊回答:“吳先生家裡有事先回去了,明天早晨再過來,林小姐安心休養,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和我說。”
“多謝宋總。”
“應該我謝謝林小姐才對。”
兩人輕而易舉把天聊死,氣氛有點尷尬,但是宋翊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小婁助理很有眼色:“我去隔壁看看楚小姐。”
“楚妍舒也在?她怎麼了?”林璿問。
婁助理:“楚小姐被碎玻璃割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