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璿一生一世·東嶽帝君:/蠟燭/】
【@千萬粉絲大v姚姬:我說你們彆太過分,姥姥還在群裡呢】
【@贏在起點啟蒙英語·秦廣王:對哦!】
林璿心裡一暖,閨蜜就是閨蜜……
【你已被千萬粉絲大v姚姬移出群聊】
鬼王殿下:“……”這什麼神仙塑料花閨蜜!
趁著導航提示直行兩公裡,她一個電話打給閨蜜。今天姚姬不在直播,響兩下就接起來了。
林璿破口大罵:“你們這幫見死不救的神渣!我成了魔頭先嫩死你們!”
“等等等等……姥姥,你不是開玩笑的嗎?這不是月經哭窮嗎?”
他們這些瀕臨破產的神日常把墮魔掛在嘴上,輪番哭窮喊墮魔已經成了群裡的傳統。
林璿:“……這次是真的苟不住了。”
姚姬:“要多少?”
“三五千吧。”
“臥槽你要那麼多錢乾嘛?日天嗎?”
“說來話長,你有多少?”
“最多250,真的,我賬上隻剩260。”
兩個神祇沉默了一會兒,都感覺到了來自貧窮的惡意。
良久,林璿歎了口氣:“算了吧。”
話是這麼說,一分鐘之後,她還是陸陸續續收到了幾筆轉賬,東嶽帝君是他們中的大戶,轉了1000過來,姚姬轉了250,其他神更窮,但也一人湊了100。
林璿歎了口氣,她知道老朋友們已經掏空了家底,然而還是不夠,給了她下個月大概連水電煤都交不起。
她把那些錢全都轉了回去。
就在這時,手機中傳來導航提示:“您已到達目的地觀瀾度假村,導航結束。”
林璿抬起頭一看,他們正駛進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霧中,那霧氣仿佛有實質,把車緊緊裹住,車燈半分也穿不透。
林璿不等坐騎把車停穩,抓起手機跳下車,毫不猶豫地走進霧中。
吳梁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麼,打開車門默默地跟了上去。
林璿打開手機手電筒功能,一道細細的光柱瞬間穿透了黑霧。她的手機是陰陽兩用版本,能源是和諧力,那手電筒也不同尋常,所及之處,濃霧仿佛膽怯似地避開。
隻是這東西費電得很,鬼王殿下心疼得直抽抽,一邊揮動著手機,把黑霧割得支離破碎,一邊高聲道:“盛茗,你給我滾出來!”
就在這時,她眼角的餘光瞥見側後方有個人影一閃而過。她立即轉身,一陣亂劃,霧氣四散躲避,藏頭露尾的男人無處遁形。
林璿關了手電,秀眉一擰,冷冷地問道:“那些人在哪裡?”
盛茗坐在半截水泥管上,雙腿浸沒在黑霧中,臉上還帶著悠然自得的笑意,答非所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林璿不願被他牽著鼻子走:“你從上島的時候就藏在盛茗身體裡吧?少廢話,把人交出來,還有楚妍舒的魂魄。”
盛茗笑:“我把他們藏得好好的,彆擔心。”
他說著拍了拍身下的水泥管:“上神,時候還早,不妨坐下聊聊。”
林璿心頭一跳,臉色不變:“你是六院逃出來的嗎?”
六院是本市的精神病醫院,這句話就跟罵人差不多,本市市民聽了都要跳腳,但是“盛茗”卻一點也不惱:“你不用虛張聲勢,我知道你過了子時才能用法力,剛好我也在等子時,我們倆半斤八兩,不如省點力氣吧。”
他沒說一句,林璿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不管這東西是什麼,他清楚自己的底細。
林璿看了一眼四周牆壁似的黑霧,這些都是濃縮的戾氣,如果她和吳梁是常人,隻要吸上一口就得昏迷。
她冷冷一笑:“這就是你請人開座談會的態度?”
盛茗抱歉地笑了笑,抬起手,那些黑霧仿佛有所感應,紛紛往他掌心鑽去,不一會兒,周圍的黑霧全都湧入他的掌心,儘數消弭,化作他手掌上的一顆小痣。
林璿暗暗心驚,他吸收了那麼多的戾氣,可渾身上下看起來與凡人無異,這到底是什麼黑科技?
“盛茗”笑了笑:“上神不必如此戒備,我不是壞人。”
他的眼角微有些下垂,看起來溫和無害、文質彬彬,又因為經常出演古裝劇中的謙謙君子,因此營銷軟文總免不了吹噓一句“溫潤如玉”,粉絲也一廂情願地以為他是個文化人。
其實真正的盛茗是圈裡出了名的爆脾氣小心眼,私下裡沒什麼氣質風度可言。眼前這個“盛茗”一身休閒裝,卻仿佛真是從古畫裡走出的玉麵公子,與周圍的鋼筋水泥顯得格格不入。
林璿嗤笑了一聲:“那是,你都不是人。”她邊說邊開了陰眼,可盛茗身體裡的魂魄與常人無異,臉也是如假包換的這張臉。
盛茗顯然看到了她的動作,落落大方地說:“我不是人,我是一個人的心血。”
林璿:“你想告訴我你是個人工智能嗎?”
盛茗嘴角一勾:“你們這些神真是有趣,在人間才待了多久,一個個倒比凡人還像凡人。”
他微微側了側頭:“說起來,不能用法力的神,和凡人又有什麼區彆呢?我自從聽說了你們的遭遇,一直特彆好奇,明明是呼風喚雨的神明,為什麼甘心被那麼多荒謬的規則束縛?所以我一直等著這個機會,想當麵問問你。”
“還有你,”他看著吳梁,指了指林璿,“她本是凡人,願意當天道的狗就算了,你這與天地同壽的靈物,怎麼也情願給她當老媽子呢?”
他說話時眉目平和,語調親切,仿佛在和你拉家常,讓人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心,但說出的話卻句句像是尖刺往人心窩上紮,還淬了蠱惑人心的毒。
林璿卻沒那麼容易受到蠱惑,她能以“貪嗔癡”俱全的凡人之身修成正果,不會被人三言兩語帶到溝裡。
她和坐騎對視了一眼,淡淡對盛茗道:“你算老幾,也配對我們指點江山。”
盛茗露出些許得意:“子時一到,祭祀完成,我們就是同僚了。”
林璿噗嗤一笑:“上一個說這話的東西,被我割掉了一隻耳朵。”
“你是說那個像靈啊,它太蠢了,竟然敢覬覦我的人牲,”盛茗眼裡閃過陰鷙,“我和他不一樣,我是創造力和感情的產物,和那種木胎泥塑的死物不可同日而語。”
林璿剛才就感覺他說話的腔調很怪,用詞文鄒鄒的,又不是真正的古白話,倒像是古裝劇裡的角色。
她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想通了眼前的“盛茗”究竟是什麼東西,創造力和情感的產物,和演員盛茗共用一張臉,與凡人一樣具有七情六欲,不會受戾氣侵蝕。
隻是他們之前一葉障目,把注意力放在馬雁身上,理所當然地以為死了人的橫店劇組是問題關鍵,其實事情恰恰出在唐城劇組。
唐城那部古裝劇名為《一蓑煙雨任平生》,是根據網絡改編的IP劇,楚妍舒飾演女一,盛茗飾演男二顧遙。
林璿之所以對這些一清二楚,是因為當初這劇和她上過同一天的熱搜——是原著粉撕上去的。
因為《一蓑》原著是部大熱的耽美,最大的看點就是攻受之間纏綿悱惻、生死相隨的深情。
影視改編消息剛出來的時候,粉絲們都調整好心態,準備好顯微鏡,準備在清湯寡水的社會主義兄弟情中找糖,誰知道劇組給魔改出了一個女主。
這也就罷了,女主的存在感還賊強,編劇乾坤大挪移,把受改成深情男二不說,還把受的許多劇情橋段原封不動挪給了女主。
林璿恍然大悟:“你不是盛茗,你是劇中的那個角色,顧遙。”
顧遙臉一沉:“彆把我和那種惡心玩意混為一談。”
“你是書裡那個顧遙?不對啊,”林璿搖搖頭,“你這不還頂著人家演員的臉嗎?”
林璿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不是什麼‘作者的心血’,你是那些狂熱書粉的怨恨和偏執化成的,對吧?”
顧遙那溫潤的神情難以為繼,就像無暇美玉上出現一道猙獰的裂痕,他回避她的問題,卻咬牙切齒地道:“我後來才知道,劇情改成這樣,都怪楚妍舒,原來的劇本裡女主隻是個擺設,她看了劇本之後一定要加戲,這才把我改得麵目全非。”
林璿暗暗下定決心,片酬再高也不能出演耽美改編劇,這風險也太高了!
她清了清嗓子:“那你弄死她得了,把她當人牲想乾嘛?”
顧遙一臉迷醉:“當然是成神啊,不過不是像你們這樣的可憐蟲,是真正的神,擁有無上的法力,可以在天地間自由馳騁,不受任何天規和法則約束……”
林璿:“這麼好?是不是還有五險一金啊?請問哪裡投簡曆?我也想跳槽。”
就在這時,一直收斂存在感,在一旁低著頭默默刷手機的吳梁忽然說:“《一蓑煙雨任平生》的作者沈婭,筆名楊柳煙,昨天半夜突發心肌梗塞,救護車趕到時已經身亡。”
林璿鳳眼中寒光一閃:“是你做的吧?”
顧遙完全拋棄了溫潤的外殼,眼神陰鷙而偏執:“她活該!她說這本書是她的心血,就像她的孩子一樣,結果呢?隻要有人出錢她就賣,賣完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她該死!”
話音未落,他忽然拔地而起,手掌攜著勁風朝林璿推來。
林璿罵了一聲,想起那要命的耽美好像還是本武俠,受是個內功深厚的高手,真是設定害死人!
好在她打一開始就不相信那東西的和平宣言,一直在小心戒備,見他發難,趕緊往旁邊一閃,堪堪躲過一掌,掌風掃過她臉側,竟然將一綹長發齊齊削斷,要是真讓他打中,這具肉身肯定要報廢。
吳梁及時搶上前來,擋住顧遙的第二掌,林璿借著坐騎的掩護躲到一邊。
肉身材料很貴的!鬼王殿下一陣肉疼加後怕,磨著後槽牙:“沾了人命還想成神?做你的春秋大夢!”
顧遙沒打中,卻是一點也不著急,仿佛一隻狡猾的貓在逗弄獵物:“你以為我想當的是你們這樣的神?這麼窩囊,就是三抬大轎抬我去當,我也不樂意。”
林璿:“嗬嗬,你樂意天道不樂意,一個天雷劈到你不能自理。”
顧遙卻是一臉的有恃無恐:“你不信?我們拭目以待。”
他一邊說,一邊與吳梁纏鬥,因為物種的緣故,吳梁不太擅長武鬥,招架得十分吃力,顧遙時不時繞開他朝林璿推一掌,剛好讓她躲開,卻弄得她左閃右避、狼狽不堪。
林璿舍不得她造價高達1000單位和諧力的肉身,但其實他們雙方都清楚,以顧遙現在的能力,也隻能對她的肉身造成傷害,對她的神識卻不能撼動分毫。
兩人都在等待子時的來臨。
就在這時,林璿的手機忽然響了,她對吳梁喊了一聲:“幫我苟一苟!”說完就地一滾,避開顧遙的一擊,躲到一堆鋼筋後麵,見縫插針地看了一眼屏幕,是閨蜜姚姬。
林璿飛速地劃開,按下免提。
手機中傳出姚姬機關槍似的聲音:“姥姥,那像靈有問題,我去功德管理局查了檔案,那座廟之前幾百年的信仰都按規定上繳的,私吞香火隻是最近幾十年的事。”
電光石火之間,林璿忽然想起那天梨花島上兩個老人家的對話。
“砸掉了,作孽呀,天打雷劈殺千刀的……”
“不是這個,你老糊塗,又搞一起去了……”
原來塑像根本就有兩座!明代那座在特殊年代被砸掉了,新的那座是後來新塑的,所以市文物局在拆除姚姬廟時帶走了彆的文物,卻沒有帶走這座塑像,因為它壓根不是什麼文物!
林璿氣得牙根直癢癢:“這麼要緊的事你不能早點去查?!”
姚姬:“哎呀你知道我拖延癌晚期嘛,最近又是直播又是寫推文,禿著禿著不就忘了嘛……”
林璿被顧遙趕到東趕到西,大口喘著粗氣:“行了彆解釋了,那種東西怎麼會成精的?”撐死了四十年的東西,能吸到多少信仰來?就算是在靈氣鼎盛的時代也輪不到它成精啊。
姚姬:“我懷疑這背後有陰謀。”
林璿欲哭無淚:“姐姐你這不是廢話嗎?給點建設性意見啊!”
姚姬:“建設性意見就是,那像靈可能不是吹牛,如果那天讓它得逞,搞不好真會上天。”
林璿:“你這哪是建設性意見,你這是毀滅性意見好嗎!”
說話間顧遙甩開吳梁,縱深一躍,落到林璿麵前。
林璿下意識往旁邊躲,右肩撞到一堵蓋到一半的牆壁。
顧遙悠悠地說:“姚姬上神說得沒錯,我真的會成神,不受天道約束的神,而你呢?熬到下個月又怎麼樣?隻能用一次法力,怎麼和我鬥?”
林璿眼神一冷,腳尖輕輕在牆上一點,整個人像沒有重量似地飄到半空中。
她張開右手五指,一束銀光從手機屏幕裡射出,化成一條銀鞭,被她緊緊抓在手中。
顧遙吃吃地笑起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白龍筋啊,把老朋友扒皮抽筋是什麼滋味?璿璣鬼王殿下?”
林璿臉色一變,天邊隱隱傳來沉悶的雷聲。
吳梁奔過來,衝著林璿大吼:“住手!你瘋了嗎?!”
顧遙強裝鎮定,顫抖的嘴唇泄露出一絲驚惶:“你……你不怕墮魔嗎?我在盛茗身體裡,你殺我就是殺人……”
林璿朝著老媽子一樣的坐騎一笑,不管怎麼說,魔還在天道規則之內,會有天雷劈,會有老朋友來替她收場,而顧遙那種東西要是平地飛升成神,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無法無天的東西,她不敢冒險。
她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鞭子,回頭俯視著顧遙,輕蔑地一扯嘴角:“你說了不該說的話。”
來自神明的威壓排山倒海地向顧遙壓來,他跌坐在地上,整個人不能自抑地顫栗起來:“你不會的,不可能的,那人說了你們最怕的就是……”
黑霧一般的戾氣迅速從他掌心中噴湧而出,把他團團包裹在其中,似乎要把天地填滿。
林璿不等他把話說完,抬手揚鞭,銀鞭破風,帶著尖銳的呼嘯聲,銀光仿佛天地初開時的一道閃電,帶著來自遠古的力量劈開黑暗。
與此同時,天邊雷聲隆隆,一道閃電橫貫夜空,震耳欲聾的巨響中,林璿隱約聽見顧遙恐懼的哀嚎,吳梁帶著悲意的呼喊,還有一個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在叫她的名字。
下一刻,她感覺鞭梢往下一沉,把她整個人拽回了地麵,雷聲漸漸平息。
她定睛一看,銀色的鞭梢被宋翊緊緊抓在左手中,他的手掌和整條胳膊被鞭子上帶著的雷火燎得焦黑一片,半條袖子燒沒了,然而他的右手還儘忠職守地提著兩個塑料馬夾袋。
兩人沉默不語地對視了一會兒,宋總提了提塑料袋:“林小姐,你的兔頭和小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