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顆(鑽石)(1 / 2)

多梨 10550 字 8個月前

景玉也沒把克勞斯往其他身份上想。

她又不傻。

克勞斯讓她去洗了個熱水澡,等景玉出來時,家庭醫生已經到了。

克勞斯與家庭醫生用德語低聲交談,景玉心不在焉的,一半聽一半不聽,隻知道克勞斯在問醫生,有沒有什麼不會留疤的藥膏。

景玉真心實意地感覺克勞斯是大題小作。

就這麼一道傷口,能留什麼疤?

克勞斯明顯很重視。

連帶著景玉的食譜都被換掉了,和其他德國人不同,克勞斯尊重景玉喝開水的習慣,而不是直接飲生水。

在生理期的時候,他甚至還會盯著景玉,防止她偷吃冷飲。

對於一個歐美國家的人而言,這些習慣都有些不可思議。

景玉猜測,這些大概和克勞斯的母親有關係。

那個傭人也很少提起的、在中國生長的優雅女人。

景玉本來以為學校會對她做出處罰,也做好了接受懲罰的準備。

但並沒有。

學校沒有追究景玉的責任,甚至連批評都沒有,就這麼輕飄飄地帶了過去,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當天有學生用手機錄下視頻,食堂中,景玉拿餐盤猛烈敲仝臻的頭發,邊敲邊國罵。

這些視頻也沒有流傳到網絡上,克勞斯聘請的律師彬彬有禮地“請”這些人都刪除掉了。

而作為視頻中的另一位主角,仝臻並沒有受到如景玉一般的待遇。

他被以故意傷害罪的罪名指控,如今還在警局中關押著,垂頭喪氣地等待家人聘請律師來為他開脫。

下午沒有課,克勞斯憐憫這隻打架掛彩的兔子,允許她暫時偷懶一天,在家好好休息。

景玉一覺醒來,已經到黃昏。

她睡的迷迷糊糊,有些口渴,喝過水之後,才發現克勞斯並不在公寓中。

她給克勞斯打去電話,他語調平靜,隻說柏林那邊有事情需要他處理。

景玉捏著手機,腳尖在白色長毛地毯上畫了個圈:“先生,您要去多久啊?”

克勞斯:“有什麼事情嗎?”

景玉期期艾艾,最終還是說出來:“嗯,如果您離開時間太久的話,我會很想念您。”

“是想念歐元吧?”

被克勞斯一針見血地指出,景玉還試圖掩飾:“哦,這倒不是,先生,您怎麼能這樣想我——”

“生活費不會變,”克勞斯說,“在家裡照顧好自己,彆笨到在奶裡遊泳。”

一聽有錢拿,景玉溫溫柔柔:“我這麼大了,怎麼會需要您操心呢?”

結束通話後,景玉揉揉臉。

她對著鏡子照了好久,臉頰上那道血痕其實並不怎麼明顯,現在已經凝固了,上麵擦著一些藥膏,藥膏質地偏油,難抹開。

醫生說這是抑製疤痕增生的。

鏡子裡麵的景玉和之前的確有了很大的變化,她可以請好的發型師為她的頭發進行修剪,臉頰上有著健康的血色,腰圍不知不覺增大了一厘米,穿著合體的衣服,手上因為工作而變硬的地方也漸漸地軟化下去。

這些都是溫柔的克勞斯先生帶給她的影響。

克勞斯不在的這段時間,景玉一個人過的也很快樂。

她將目前自己攢下來的錢重新做了規劃,百分之五十放到活期賬戶中,簽署了協議,能拿到3.3的利率,百分之三十三交給專業信托機構,這部分利率高,風險也高,剩下的一些,景玉買了些理財產品,最好的一個,年化利率能達到3.8.

活期賬戶和理財產品,景玉都是在附近的埃森銀行完成的。

工作人員溫和地接待了她,認真聽她的需求,還為她做了詳細的理財產品推薦。

對方完全不知道景玉的身份,更不知道景玉包裡麵,放著埃森唯一繼承者的附屬卡。

克勞斯·約格·埃森。

景玉各類詳細的合同,在右下角簽上自己名字。

埃森銀行的標誌就在她簽字欄的下方,親密地緊貼在一起。

景玉盯著被墨水劃去一個角的標誌,這一點墨水印記好像是一個黑色的小螞蟻,正在努力地吞吃著埃森的標記。

她合上筆,合上這份協議。

潔白的紙張有著脆脆響聲,工作人員微笑著收下,祝她下午愉快。

可惜景玉的下午並沒有特彆愉快。

今天是周末,她國內好友欒半雪約好了飛慕尼黑玩,順道看看景玉。

欒半雪是景玉從穿開襠褲就一起的玩伴,當初景玉外公家落難,欒半雪父親也沒少出力,隻可惜杯水車薪,況且那時候欒家自己也困難,最終沒能挽回。

但這份恩情,景玉還是牢記著的。

後來,欒半雪父親頭腦靈活,不單做專供出口的家具生意了,還打起殯葬生意的主意,從棺材到人工全都包圓,近幾年是賺的盆滿缽溢。

景玉到達約定地點時,欒半雪還在和父親打電話。

她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日本人,從小學習雙語。

現在父親專做日本的生意,日語也不錯。

景玉走進樹木繁茂的啤酒花園中,一眼就看到白色座椅上的女孩。

長風衣裡配有著櫻花圖案的旗袍,像個精致的娃娃。

精致娃娃·欒半雪正在和她父親講電話,一口流利的東北大碴子和日語無縫切換:“……呆膠布,天天就知道呆膠布,瞅你那個損色,哦哆桑你少喝點,知道不?喝那麼多埋汰人不?”

餘光瞥見景玉,欒半雪匆匆講電話:“不擱這兒和你嘮了,你淨和我扯犢子,おやすみなさい。”

她站起來,在景玉打招呼前,激動地來了個熊抱。

好友許久未見,雖然景玉點了肝泥糕、Obatzda和Radi這種具備巴伐利亞風格的混搭和特色食品,但欒半雪絲毫沒有品嘗的興致,隻激動地拉著景玉的手,追問她那位“克勞斯先生”。

景玉並沒有說出克勞斯的具體身份。

欒半雪雖然大大咧咧,但也知道邊界感,隻感歎一句:“淦,這種好事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

“真他媽值了啊我的大牡丹寶貝,”欒半雪羨慕地說,“能談戀愛,有好身材好相貌的男人睡,還能賺錢,這真是一舉多得啊。”

不遠處有一座漂亮的、極具古典風情的中國寶塔,桌子上蒙著漂亮的淡奶油色桌布,銀質餐具閃閃發亮,有一支樂隊正在寶塔上麵演出,和電影《布魯斯兄弟》裡的場景一模一樣。

說到這裡,欒半雪神秘兮兮地問景玉:“咳咳,問個可能有點冒犯點的事,你們倆……能和諧嗎?我一同學之前和一德國人交往過,身經百戰還都搞出血來了,聽說德國人悶騷,在這方麵比較下流,真的假的?”

景玉實話實說:“目前看來是和諧的。”

真槍實彈後和不和諧就不清楚了。

欒半雪被由卡蒙博爾乾酪、洋蔥和香菜製造出的食品產生濃厚的興趣,不再追問。

景玉心思卻不在這上麵,侍應生恭敬地送來啤酒。

她喝了一口。

與性比起來,克勞斯反而對另一種相處方式感興趣。

Caregivers。

他喜愛、並享受與她的這種帶規則的相處方式和親密。

杯子剛剛放到桌子上,旁邊桌子上有陣不大不小的騷亂,好像是有人打翻杯子,正在找侍應生過來打掃收拾。

景玉轉臉看,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米婭。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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