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退,重重跌落在床上,克勞斯手肘撐著床鋪,低頭看她。
景玉看到他漂亮的綠色眼睛。
克勞斯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一口:“晚安。”
他看上去像是要離開,景玉一把拽住他的領帶,拽的他再度俯身。
克勞斯單手撐著,低頭看她:“還有話想對我說?”
景玉手纏著領帶:“您知道嗎?我以前有個夢想,想當上億萬富翁,和我媽媽一樣。”
克勞斯訝然:“你的母親是億萬富翁?真優秀。”
“哦不,”景玉說,“我媽媽的夢想也是當上億萬富翁。”
這個老掉牙的笑話卻成功地讓克勞斯笑起來,他寬容地拍了拍景玉的小腦袋:“我相信你。”
但景玉並沒有鬆手。
她坦白:“現在看來,近三年,我的確實現不了當上億萬富翁的夢想。”
克勞斯承認:“三年時間,對一個現在還需要讀書的女大學生而言,的確有些難度。”
“所以,我換了個目標,”景玉的腿搭在他挺翹的臀部上,腳後跟蹭了下,仰著脖頸,目不轉瞬地看他,“克勞斯先生,我想我現在或許可以上億萬富翁。”
從下車後,兩人始終用中文交談。
對於熟悉中文的克勞斯先生而言,區彆’當上’和’上’這兩個用法並不難。
景玉貼近他,她問:“慷慨大方的克勞斯願不願意幫助實現我的小小夢想?”
“Please,fuck me.”
克勞斯手指插入景玉發間,自後腦勺抓住她的頭發,微微往下拽,強迫景玉仰臉看他。
“甜心,你現在喝了酒,”克勞斯微笑著說,“男人並不應當去占一位醉酒後淑女的便宜。”
景玉認為他說的有些道理。
醉酒後的人,的確不能視作性同意。
電影和中的什麼酒後亂性,全是假的。
真正喝醉酒後的人不會失去理智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借酒做什麼事情的人,純粹都是在耍流氓。
酒精不會讓一個人變壞,但會放大原本的劣根性。
喝了酒後的克勞斯仍舊保持理智。
“你現在不清醒,”克勞斯禮貌地拒絕,“雖然我現在的確很石更,但可以等你醒來。”
“晚安,我的貪財小龍。”
景玉鬆開領帶:“晚安,克勞斯先生。”
-
這次的狩獵地點是屈夫霍伊澤山脈,這個並不是很高的低緩山脈,被茂密的森林植被覆蓋,人口稀少,公共交通也並不發達,但有著寬闊平坦的自行車道和公路。
德國人酷愛騎行,不過在未來的一周,都不會有騎行愛好者想要騎自行車過來旅行。
狩獵季要到了。
德國實行的是生態狩獵,數量過多的鹿群會嚴重影響森林的生長,破壞農場、植被。而在絕大部分歐洲國家中,森林權是高於鹿權的。
每一年,在鹿群影響到植被覆蓋率時,政府相關部門都會計算出鹿群的繁衍數量,再定下一個需要射殺的數量,邀請獵人過來狩獵,捕殺固定數量的紅鹿。
這項運動聽起來有些野蠻、血腥。
克勞斯擁有著合法的持槍證,狩獵證,他有一柄保養極好的槍支,還有頭棗紅色的、漂亮的馬,以及訓練有素的獵犬和獵鷹。
景玉沒有騎過馬,她也並不想跟著克勞斯去射殺紅鹿。
他們住在半木結構的房子中,內部全是木質結構,酒窖裡藏著36種葡萄酒,還有當地特色的羔羊肉片配菜豆、土豆餡餅和醃漬牛肉。
景玉隻有一個想法。
德國果真是美食荒漠。
她對這些特色美食的興趣遠遠不如這房子的溫泉浴池高,當克勞斯和他的同伴去狩獵紅鹿的時候,景玉在溫泉浴池中一邊敷著麵膜泡澡,一邊聽著新聞和廣播劇。
這裡不會有人打擾她。
外麵的人都知道,裡麵住著的,是尊貴的克勞斯先生唯一女伴。
等到天色已經黑透,克勞斯才騎馬回來。
他獵殺了兩頭紅鹿和一隻野豬,收獲頗豐。
兩頭紅鹿都是壯年,角很漂亮,子彈從它們的頭顱穿過,一槍斃命。
乾淨利索的手法。
克勞斯穿著深綠色的獵人裝,棕色的皮靴,這種穿在其他人身上會灰撲撲的衣服,到了他身上卻有種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淩厲美感。
漂亮的金色卷發都在帽子下麵,這讓他看上去有種與平時不同的不可親近感,好像高懸的月亮。
“過來,”克勞斯邀請景玉來看自己的戰利品,“這對角漂亮嗎?你想不想拿它做裝飾品?”
景玉聞到了鹿血的味道,這讓她有些反胃,想吐。
“不,先生,”景玉說,“我不喜歡這個。”
克勞斯側臉看她,慢慢地摘下黑色的手套。
景玉不喜歡這樣血淋淋的場景,她知道這是為了保護生態的合法狩獵,她並不是動物保護協會的成員,也沒有什麼同情心。
她充分理解並支持這項為了生態平衡的狩獵運動,也知道克勞斯做的事情有助於當地的森林植被。
但是,但是。
她看不了這種血腥的場麵,她都沒有親手殺過魚。
克勞斯應該理解不了她這種奇怪的念頭,景玉想。
她避開克勞斯的視線,當克勞斯走過來擁抱她的時候,她感覺克勞斯身上也有著濃鬱的鹿血味道。
晚餐有一道紅鹿肉,是克勞斯親手獵殺到的,景玉隻勉強吃了一小塊。
在德國中,考取獵人執照的百分之七十都是女性,女性的優秀專注力和理性,讓她們能夠更好地勝任這項工作。
參與這場圍獵的也有很多英姿颯爽的女性,有個叫做麗薩的女性獵人,和景玉聊的很開,還給景玉看她的號角。
狩獵結束後,麗薩會負責吹響號角。
隻是景玉還想著那兩頭紅鹿,這導致她沒辦法進食。
克勞斯吃的很多,他今天消耗了很多體能,需要鹿肉來補充。
晚上,景玉做了噩夢,出了一身冷汗。
當她尖叫著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克勞斯正守在床邊。
他穿著黑色襯衫,沒有係領帶,將景玉擁抱住,耐心地問:“甜心,你夢到了什麼?”
“我不知道,”景玉摟著他的胳膊,“我很害怕。”
她想不起來夢裡究竟是什麼,好像是濃密的霧,她一個人在濃霧彌漫的森林中走,找不清楚方向,沒有南北。
“你已經安全了,彆害怕,”克勞斯輕拍她的背部,問,“想看看沉睡的森林嗎?”
景玉茫然抬頭看他。
“現在嗎?”她確認,“現在去?”
克勞斯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克勞斯開著他的黑色庫裡南載著景玉沿著車道進入叢林深處,周遭黑漆漆的一片,雖然景玉知道這裡並沒有狼,卻還是有些忐忑。
夜晚沉睡的森林就像是古老的神明,景玉透過窗和車燈,能看到靜謐的森林,趴在車窗上,隔著玻璃,繁星萬千,星河璀璨,叢林寂靜,隱約能聽到動物的聲音,這是在城市中看不到的明亮星空。
隻屬於野外、叢林、河流,這古老的大自然。
克勞斯將車子停在道路旁邊。
他進入了後排,打開車內的燈光。
當景玉看到克勞斯取出隨身配槍的時候,嚇得叫了一聲,手搭在車門上,摸索著開門的地方。
“彆怕,”克勞斯輕鬆將槍遞到她手中,“我不會傷害你。”
這不是獵人打獵時使用的手動拉栓步|槍,而是一把漂亮的、銀色的小手|槍,防身用的。
景玉第一次觸碰到手|槍,愣了幾秒,才握在手中,仔細看。
“七年前,我考取了獵人執照,”克勞斯坦言,“我喜歡追逐和獵殺獵物的感覺。”
景玉的指尖停留在槍管上。
“當然,我也有必須要遵守的準則,不能射殺幼年動物,不射殺懷孕或者哺乳期的動物,不會射殺動物頭領,”克勞斯說,“射擊必須精準,一槍斃命——倘若沒有打到要害,受傷的獵物有可能逃離,因為傷口感染或者無法捕獵而死亡。”
景玉說:“我不是你獵人學校的學生。”
克勞斯露出一個寬容的笑:“當然,你是我的龍寶寶。”
景玉身體瘦小,她輕而易舉地挪到克勞斯的座椅旁,騎在腿上,麵對麵,手中的銀質槍精準抵在他的胸膛上。
隻隔一層黑色襯衫。
全程,克勞斯始終縱容地看著她,沒有流露出絲毫驚訝。
哪怕當槍口抵到他心臟處時,他的呼吸也沒有亂。
景玉盯著他的綠色眼睛:“先生,您不怕我開槍嗎?”
“你為什麼開槍?”克勞斯微微偏臉,金色卷發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神明,“殺了我,以後誰付給你這麼多錢?”
景玉:“……”
他說的好有道理。
“況且,”克勞斯從她手中將槍拿走,把玩了兩下,笑著說,“你都沒有上膛,還想怎麼發射子彈?用你可愛的意念嗎?”
克勞斯耐心地將槍隨手撥弄幾下,景玉聽到細微的、機械碰撞的聲音。
他教著景玉:“下次拿槍威脅人之前,記得先裝子彈、上膛,拔保險栓。”
景玉一句明白沒有說出口。
因為槍管子撥開她的裙子,緊緊貼著。
這銀質的金屬質感明顯,冰涼。
克勞斯溫熱的手掌,精準無誤地掐住她的後頸,要坐在他腿上的景玉保持著與他對視的姿態。
“看我,”克勞斯微笑著問,“這才是威脅人的正確姿勢,學會了嗎?”
景玉說:“大概會了。”
隻是她的心臟完全不能冷靜下來。
豪無生命的機械觸感讓她打了個寒噤,而更令她恐懼的是它所代表的死亡含義。
但凡有個不小心。
但凡擦槍走火。
克勞斯的大拇指摩挲著她後頸處那一粒痣:“Schie? und tot!,一擊必死。甜心,這是獵人的獵殺準則。”
景玉想說他剛剛已經提到過了,但巨大的恐懼讓她沒有辦法開口。
她甚至不能動,擔心下一刻機械的失控。
景玉並不希望成為意外槍擊新聞中的女主角。
克勞斯壓著她的脖頸,他親吻著景玉的唇。
恐懼和危險讓景玉感覺這個吻格外漫長,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要不能呼吸了。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克勞斯唇的味道。
在景玉下一句“先生”即將出口的時候,克勞斯笑了,終於不再逗弄她。
“我沒有裝子彈,”克勞斯說,“彆怕。”
景玉瞬間重新回到天堂。
正當她認真思考該如何趁機向克勞斯索要1000歐以上的精神損失費時,金屬卻貼著皮膚更用力了。
“不過,”克勞斯凝視著她的臉,“你這時候的表情很可口,我很喜歡。”
景玉:“什麼?”
冰涼的機械貼靠,嵯峨綠的皮質座椅上,克勞斯綠色的眼睛猶如森林中的野獸,正盯著他的獵物。
但他仍舊在笑,柔和地問景玉:“還記得那天你喝醉酒後給我講的故事嗎?你沒有告訴我結局。那次作文中,你丟的是金傘,還是銀傘?”
景玉想起來了。
銀質冷感更近,景玉脊背挺直,心跳如擂鼓。
克勞斯撫摸著她的黑色頭發,耐心詢問:“坐在我麵前的這位貪財小龍,請問你丟掉的是把金槍,還是把銀槍呢?”
不等她開口,克勞斯起身,在她耳側低聲問:“還是,需要我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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