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
從一出生就注定要繼承埃森集團的克勞斯先生,有生以來所居住的地方中,從來就沒有擺放過這麼多亂糟糟的東西。
他耐心等景玉把瓶子收拾好後,立刻讓人重新整理了這片區域。
好在景玉在第二天終於挑中了最合適的一款玻璃瓶,剩下的那些,她舍不得丟,給這些瓶子全都灌上水,插進去一枝又一枝的綠蘿。
景玉興致勃勃地跟著視頻裁剪綠蘿枝條的時候,克勞斯正在喝下午茶。
巨大落地窗外,從平台網西北方向望去,能清晰地看到法蘭克福主塔樓,更遠處,是戰後重建的中世紀風格的羅默貝格區,全歐洲最高的辦公大樓——德國商業銀行大廈就在不遠處,再往北,全是埃森家族的總部版圖。
上午心理醫生剛剛來過,克勞斯喝一口茶,看正蹲在木架旁忙忙碌碌的景玉。
她如今聚精會神地用花剪斜切45度、修建著綠蘿的枝條。
大抵是沒怎麼做過園藝,景玉拿剪刀的姿態並不標準,虎口處被剪子壓出紅色的痕跡。
放下剪刀,這一抹紅也沒有立刻消失,慢慢地發白、泛黃、最後恢複了原本的膚色。
她還在哼著什麼歌,應當是民謠,克勞斯仔細聽了好久,才勉強辨認出歌詞。
“……再過五十年,我們來相會,送到火葬場,全都燒成灰……”
克勞斯把杯子輕輕擱到鑲嵌著金邊的小碟子上。
“……你一堆,我一堆,誰也不認識誰,全都拉到農村做化肥……”
克勞斯沉默兩秒,他叫:“景玉。”
景玉歡樂的歌聲暫停,轉身:“先生?”
她還沉浸在剛才的快樂歌唱中,尾音稍稍上翹,和那個“化肥”時候的語調基本一致。
克勞斯禮貌詢問:“你可以換個開心點的歌曲嗎?”
景玉放下花剪,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模仿著機器的聲音:“警告,警告,權限不足,想收聽更多歌曲,請開啟付費訂閱服務——”
剛好,她今天穿了件紫紅色的吊帶連衣裙,胸口處有個漂亮的、刺繡模樣的圖案,景玉一本正經地地用手指尖戳著這個圖案,發出“滴”“滴”的聲音。
克勞斯抽了張紫紅色的鈔票,他站起來,將這張漂亮的鈔票塞到她衣領中。
紙鈔和肌膚接觸,肌膚邊緣被掛出和方才花剪壓迫一樣的紅。
克勞斯問:“這些可以嗎?”
景玉飛快將紙鈔握在掌中:“中德美日韓,民謠、流行、通俗、搖滾,您隨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