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停下刀叉,伸手捂住臉頰,皺了皺眉。
和其他人聊天的間隙中,克勞斯不動聲色地側身,低頭,輕聲問她:“牙齒不舒服嗎?還是之前那顆智齒?”
景玉沒想到他還記得:“是。”
在景玉合約到期的前兩天,她做例行的身體檢查,
在看牙醫時,牙醫發現了她那顆準備萌生的牙齒,建議她將這顆牙齒取出來。
景玉當時想著等離開後再去拔,隻不過後來牙齒不痛,就將它拋在腦後。
克勞斯自然地邀請問:“下午我剛好要去看牙醫,你要一起嗎?”
景玉覺著他這話說的可真漂亮。
克勞斯一直有自己的牙醫,會固定在每周天上門做檢查。
什麼時候輪到尊貴的克勞斯先生去看牙醫了?
景玉婉拒:“抱歉,我已經約好牙醫了,謝謝。”
克勞斯點頭:“好的。”
克勞斯先生並沒有堅持,不過他叫侍應生過來,給景玉多加了一份柔軟、方便咀嚼的熏鮭魚和搭配著法蘭克福綠醬的土豆泥。
晚宴結束的時候已經近十一點了,很多人在婚宴上喝醉,有些索性席地而坐,或者躺在草地上。
德國人對酒的熱愛真是刻在骨子中,隻要沾到酒就完全停不下來。
景玉晚上也喝了一些酒,不能開車。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她給酒店打了電話,讓那邊的侍應生過來幫她把車開走。
她付了昂貴的房費,這些服務也包含在其中。
克勞斯先生今晚上仍舊很忙。
晚上的風有點涼,景玉裹了一件絲質的披巾,今天穿的是丁香色的旗袍,很傳統的款式,邁步不能太大。
頭頂之上,是晴朗的夜晚蒼穹,滿天星辰燦爛,森林悄然無聲,身後燈火通明,好像星輝細細碎碎地墜落下來。
有人上前,詢問景玉需不需要幫助,她微笑著拒絕。
景玉獨自一人,穿著旗袍,裹緊柔軟溫暖的披巾,慢慢悠悠,拎著自己的小手包和寄托著新人祝福的捧花,一步一步離開身後的燈火喧嘩、衣香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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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婚禮上帶走的手捧花,被景玉插在了花瓶中。
去掉固定用的小花泥,45度斜切花枝,隻是現在醒花沒什麼用處,景玉把它們放進瓶子中,順便拋進去一個維生素片,希望它們能夠多堅持一些時間。
不清楚是不是晚上吹了涼風,第二天景玉的頭就開始痛起來。
景玉在地圖上找到最近的、正在開業的私人診所,先打電話過去,確認不需要預約後,景玉立刻過去接受治療了。
沒有太大的問題,醫生為她開了一些口服的藥物。
因身體不適,景玉在酒店中睡了一上午,期間吃了酒店方送來的早餐,隻是她的胃有點受夠這些德國食物。
景玉忍不住,心一橫,惡向膽邊生,從最近的華人超市中購買些螺螄粉和小小的、一人用的電煮鍋。
這些東西的價格都比國內要高出很多,景玉短暫地心疼了一下,又撥打一個熟悉的中餐廳老板電話,希望他能送來一份酸筍豬蹄湯、炸豆腐和餅。
中間還接到克勞斯的短信,對方說昨天不小心將東西落在了景玉的手包中,想要知道她現在住在哪裡,他會過來取回東西。
景玉的手包是半開放的,她將裡麵的東西都倒出來,仔仔細細一找,還真的翻出來昨天克勞斯佩戴的領花。
多半是克勞斯幫她拿手包時不小心放進去的。
雖然不確定他要這東西有什麼用,但景玉還是把自己的地址告訴了他。
克勞斯回了道謝的短信,表示一小時後之後,會過來取。
當景玉在酒店房間中用電煮鍋將水煮開的時候,承載著中餐廳老板滿滿愛意的套餐也送了過來,對方還貼心地送了點自己特製的醬汁——就是聞上去不怎麼美妙。
不過還好,對於喜歡吃螺螄粉的人來說,酸筍的氣味完全在可以忍受範圍中。
更何況,今天的景玉還有些不舒服,鼻子聞不到太多氣息。
當她開開心心地坐在桌子前準備開吃的時候,酒店房間的門鈴被人按響。
景玉以為是自己打電話要侍應生送的水果到了,興高采烈地去開門。
剛剛拉開門,她看到西裝革履、頭發金燦燦的克勞斯先生。
他還帶了一份綢緞包裝的禮物,綢緞有著月光一樣的質感,是很乾淨純淨的綠色。
對方禮貌地說:“Jemma,我想取回昨天——”
話說到這裡。
從景玉打開的門中,克勞斯聞到一絲微妙的氣味。
他不自覺往後退一步,露出震驚的神色。
景玉還是第一次看他這個表情。
克勞斯先生擔憂地問:“龍寶寶,你房間內的馬桶壞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