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將腳從水中抽離的時候, 嘩嘩啦啦地濺起了不少小水珠,她仍舊垂著頭。
太陽曬在她的脖子上,有著火辣辣的溫度,景玉並沒有塗防曬霜, 被這麼曬了一下, 有一點點被炙烤的熱。
但這些比不上她輕輕靠近克勞斯的腳。
大概因為人種和基因不同, 克勞斯先生有著旺盛的金色毛發。儘管做著體毛管理, 但在他脫下的一些睡衣上, 景玉仍舊能夠發現淡淡的、金色的毛發。
克勞斯先生的腳很白,除卻洗澡或遊泳, 他幾乎不會穿能將腳趾露出來的鞋子。男性的腳似乎並不能用漂亮來形容,隻能說骨骼感很重,很大。
景玉嘗試過穿他的鞋子, 就像踩在小船裡麵,晃晃蕩蕩——這些並不是重點。
重點在於,當景玉用腳趾輕輕觸碰克勞斯先生的腳掌時,她感覺到兩人接觸到的肌膚,好像有細小微弱的電流, 劈裡啪啦地閃耀著跳躍過去。
景玉的心臟跳動更厲害了。
她幾乎無法控製心跳的頻率,隻能聽到來來回回反複顫動。
將腳若無其事地移走, 景玉盯著碧波蕩漾的水麵,若無其事地又補充一句:“就是這樣, 親愛的克勞斯先生。”
脖子上的水已經被太陽曬乾了。
泳池中的鉑金包也終於被人撈起來,這種嬌貴的皮質在水中泡了這麼長時間, 很明顯受到嚴重的影響。
景玉隻覺著可惜。
上一個被泡在雪水中報廢的包並不是鉑金包,而是一隻Cssic Fp。
克勞斯喜好滑雪,尤其是冬天時候, 喜歡帶著景玉往阿爾卑斯山脈去。
但景玉怕冷,她隨身小包中塞滿了暖寶寶貼和充電用的暖手蛋,還有嫌冷摘下來放進去的鑽石項鏈。
克勞斯自己不小心掉雪坑中那次,其實是晚上,景玉也想著他一米九多的個子,那個積雪的深坑還沒他個高——
當然,那時候景玉的第一反應,的的確確是先撈自己項鏈和包。
以至於旁邊的人大聲地用英文提醒她:“先拉人呀,你為什麼要先找包?”
景玉確信那次克勞斯先生也聽到了,當天晚上就被克勞斯先生按住光溜溜地教訓一頓。
對方甚至還不悅地質問她。
“我和你的鑽石項鏈掉雪裡,你應該先救誰?”
“……”
“以後我和你的包同時掉水裡,你先撈哪一個?”
景玉:“那得看是什麼包。”
這個問題成功讓她多挨了兩下重的。
……
景玉現在已經想不太清楚自己當時的心路曆程,大概率是財迷心竅。
唯一清晰可知的是,在剛才的泳池中,她的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
她在昂貴的鉑金包和克勞斯先生中選了後者。
其中原因,景玉不敢去深究。
陽光曬得發燙,剛剛觸碰克勞斯先生的那隻腳有一層溫熱的感觸,景玉嗓子微妙地開始發乾,她咳了一聲,若無其事地仰臉。
今天的陽光真大啊。
克勞斯在泳池中又遊了兩圈才上岸。
他用毛巾擦拭著身上的水,一路濕淋淋地過來,頭發好像是用太陽光輝做的。
克勞斯坐在躺椅上,喝著水,問景玉:“你下午有安排嗎?”
景玉心不在焉的,愣了一下才回答:“嗯……約好和希爾格一塊去看新包裝。”
克勞斯沒有說什麼。
他手裡麵拿著裝滿水的瓶子,晃了一下。
太陽透過瓶子照過來,克勞斯先生的手指泛出一種乾淨利索的白,好像刀刃上的一抹光。
“你似乎和希爾格走的很近,”克勞斯若無其事地說,隨意地和她聊天,“在你那些合作夥伴中,你提到他的次數最多。”
“因為其他人現在隻是占了一部分資金,”景玉想了想,告訴他,“他們都有其他更高的追求,比如說瑪蒂娜,比起來經商,她對數學更感興趣,或許會選擇一些深入研究數學的專業。”
德國人就是這樣,他們很多人會在讀大學讀到一半或者即將讀完的時候,猛然發現自己的“真愛專業”,再選擇申請更換專業,重新開始讀書。
就像他們對延畢這種事情毫不在乎,哪怕多花四個甚至五個學期讀完原本的課程,也不會令他們為此焦慮。
景玉的這番解釋顯然並沒有令克勞斯滿意。
他輕輕地嗯一聲,忽然又問:“現在追你的男性,已經排到第幾位了?”
景玉:“啊?”
她愣了一下,仔細地看克勞斯的臉。
這場悠閒的談話之中,克勞斯始終沒有看她的眼睛。
這其實有點點不禮貌,之前克勞斯告訴過她,無論什麼時候,在和人交流的時候,為了表示尊敬、或隱藏自己的其他情緒,最好都要直視對方的臉。
如果心虛或者緊張的話,就抬頭,稍稍看對方的眉毛位置——這個小技巧下,對方仍舊會誤以為你在與他對視。
克勞斯教的這麼好,但他現在卻沒有看景玉的眼睛。
他在看手中裝滿水的瓶子,很多德國人都愛喝這種含有大量細密氣泡的水,克勞斯也並不例外。
克勞斯若無其事地說:“作為你的date對象,我關心你的感情生活會讓你感受到不適嗎?”
景玉:“嗯……好像並沒有。”
克勞斯又喝了一口水。
“不過——”景玉朝他的方向傾身,上半身貼近他,“在回答你之前,我還得了解你的想法。”
她今天穿的衣服寬鬆,外加姿勢原因,隻要克勞斯一低頭,就能看到印著紅色玫瑰痕跡的雪山。
克勞斯並沒有看,他轉開視線:“什麼?”
“我想知道,”景玉貼近他,“難道您這種行為就是吃醋?”
“德國的確有一部分人喜歡吃醋,”克勞斯平靜地解答她的疑惑,“土豆色拉、酸脊肉、炸魚……這些菜裡麵不都喜歡放醋嗎?哦,對了,甜心,不過不經常吃米醋,大部分是一些果醋。”
景玉嗯哼一聲,笑眯眯,手托腮:“先生,我的意思是‘jealous’。”
克勞斯手指冷靜地點著凝聚著小水珠的塑料瓶身。
“沮喪、或者生氣,”景玉看著他,“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