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微和魏思溫兩個人對視一眼,輕咳一聲,又去摸瓶子。
瓶子的確觸手冰涼,哪怕裡麵沒有冰,硝石也的確能夠降低瓶子的溫熱。
程敬微略有些詫異:“真的可以?”
魏思溫忍不住用手把整個瓶子摸了一遍,然後問道:“怎麼隻有下麵涼一點?”
駱時行說道:“因為那些硝石就能做出一部分冰,瓶子裝滿水的話可能就結不了冰啦。”
他一邊說著一邊有些猶豫:“可惜,這個瓶子是個細口大肚瓶,從瓶口看不太容易,要不然你們還能看到裡麵的冰。”
程敬微直接說道:“那就把瓶子摔碎好了。”
駱時行立刻抱著瓶子側身說道:“那怎麼行,這可是你好不容易燒製出來的,怎麼能打碎呢?”
程敬微都不知道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失笑說道:“這個本來就是燒製失敗的產品,更何況打碎了也不是沒用,你不是想要個烤爐嗎?到時候也能用到它,更何況你不打開怎麼知道冰凍得怎麼樣?想要冰窖的話就必須凍得足夠結實才行。”
駱時行一想好像也是這麼一個道理,於是有些依依不舍地摸了摸瓶子說道:“雖然它破了,但我還是挺喜歡的。”
要不是喜歡也不至於一直放在旁邊沒用,畢竟隻是瓶口破碎,他們現在器具少,這個瓶子也是能派上用場的。
程敬微哄他說道:“你若喜歡下次我就做個更好看的給你。”
駱時行認真點了點頭,舉起瓶子就打算摔破它取冰,結果還沒動手就被程敬微攔住。
“我來,這樣一摔裡麵的冰也摔碎了,根本看不出什麼。”
駱時行一想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便說道:“那我把它敲碎好了。”
程敬微連忙從他手裡接過來說道:“給我吧。”
破碎的陶片還是比較鋒利的,若是力道不對陶片飛濺出去也容易被劃傷。
駱時行身上的傷已經很多了,不需要再多添兩道。
駱時行沒想到這裡,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乖乖將瓶子遞給了程敬微,他還以為對方是有什麼特殊的技巧。
結果程敬微隻是拿了一個竹筒過來在瓶子上一點點的用力敲,隨著他的力道,陶瓶開始出現細細的裂紋,隨著裂紋逐漸擴大,破碎的陶片隨著瓶身轉動而掉落。
駱時行蹲在旁邊捧臉看著他敲,頭也不轉的說道:“魏翁,我覺得我們還需要錘子。”
魏思溫順口說道:“你們需要什麼都寫下來。”
駱時行半轉身體仰頭看著魏思溫:“寫哪兒啊?”
紙筆一概沒有寫個啥?
魏思溫頓了一下,也有些茫然。
他這樣出身的士人什麼時候缺過紙筆,所以一時之間居然沒想到,一時之間他也有些犯愁,駱時行要的東西太多太雜,他記憶力的確不錯,但萬一記漏了怎麼辦?
那豈不是顯得他更不靠譜?他不能再這麼不靠譜下去了啊,形象都要敗完了!
程敬微頭也不抬地說道:“等等我刻在竹板上吧。”
駱時行一聽立刻貓貓點頭:“好啊好啊。”
魏思溫笑道:“倒也有些效仿先賢之意。”
畢竟在發明毛筆以及蔡倫改進造紙術之前,也是用刻刀和竹簡來做文字載體的。
他這句話說完,程敬微已經將陶瓶敲的差不多了,隨著最後一下,那些碎片全部都掉落下去露出了裡麵半透明的冰體。
冰塊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漂亮的七彩光芒,在周圍都是綠草如茵綠樹成片的地方出現這麼一塊冰,強烈的反差感讓人簡直有一種不可置信的感覺。
哪怕這塊冰並不大,但也阻礙不了程敬微和魏思溫兩個人都覺得它美得不可方物。
魏思溫甚至差點想要當場賦詩一首。
就連程敬微都沒敢上手,而是半蹲在那裡欣賞著這塊來之不易的冰,他沒有學過作詩,但卻讀過不少書,腦子裡也閃出了許多詩詞。
三個人之中,大概隻有駱時行此時沒有被文藝屬性附體。
他直接伸出爪子拿起冰塊對著太陽看了看十分滿意說道:“不錯,還挺結實的,嘶,真涼啊。”
他拿了一會就把冰給扔在了地上,現在不是夏天,氣溫不高,晚上的時候甚至還會覺得冷,在這種天氣拿著冰塊就不是享受而是受罪了。
不過他還是挺開心的,畢竟這個很成功啊!
那塊冰被他扔下去之後滾落在地上,因為表麵已經開始有些融化的緣故導致沾染了不少泥土,一瞬間冰的美感就被破壞的一乾二淨。
程敬微和魏思溫兩個人頗為無語地看著駱時行,駱時行轉動脖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臉茫然:“怎麼啦?”
魏思溫歎了口氣:“觀光這是隻教你讀書了吧?太不應該了。”
讀書固然重要,但風雅也是不可或缺的啊。
程敬微難得有些讚同魏思溫。
駱時行卻沒聽明白他的意思,一臉莫名其妙:“那不然呢?難道要讓我阿爹教我怎麼造反嗎?”
魏思溫和程敬微嘴角一抽,這熊孩子說話也太口無遮攔了一些。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紛紛安慰自己,算了,這孩子還小呢,以後慢慢培養就是。
雖然他們現在身份地位比之庶人還不如,但是士人的風骨不能丟!
駱時行完全不明白他們在想什麼,拍拍手說道:“好啦,還挺成功的,接下來就是專門為冰窖弄一個磚塊那樣的模具才。”
想要冰窖就必須將地窖的四麵牆都用冰磚壘起來,這樣就不能在凍冰的時候弄的形狀太奇形怪狀,否則到時候根本沒辦法擺放還浪費地方。
程敬微立刻說道:“我來燒一批。”
駱時行搖頭說道:“還是彆用陶器了,陶器太脆弱,往外取冰的時候容易破碎,不如用竹子吧,哎,要說起來弄成青銅的最好。”
金屬導熱快啊,可惜他們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