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時行吃飽了之後看著魏思溫沒什麼精神的樣子有些擔心:“魏翁,你是不是特彆不舒服?要不要先回縣裡找郎中看看?”
魏思溫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為沒吃到肉所以情緒低落。
一旁的程敬微看了一眼他說道:“北帶縣地處偏遠,哪裡會有什麼好郎中,大多都是巫醫,哦,對了,猞猁猻你以後若是真的成了祭司,也是要負責這些的。”
駱時行本來還在擔心魏思溫,聽了之後頓時瞪大了雙眼,十分慌亂說道:“什麼?我要幫他們呼風喚雨就算了,還要幫他們治病?他們是逮著一個祭司拚命壓榨嗎?”
魏思溫頓時哭笑不得,呼風喚雨又是個什麼形容?
他摸了摸駱時行的腦袋說道:“他們這種地方就是這樣,畢竟祭司代表著神的意誌,而神能夠解決信徒所有的問題。”
駱時行眼前一黑,直接起身一臉期盼地看向程敬微說道:“阿微,咱們收拾收拾跑路吧。”
身兼多職還全年無休,這比社畜996都還慘啊,最主要的是社畜未必會有生命危險,而他說不定還會碰上醫鬨,這可使不得!
駱時行說這句話的時候魏思溫看著他笑沒說話,在他看來程敬微這孩子極其冷靜理智,跟猞猁猻那種隨心所欲完全不同,所以程敬微肯定不會同意的。
結果他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了,因為他聽到程敬微十分縱容說道:“好,你覺得我們去哪裡好?”
駱時行沉思:“去海邊吧,那邊大有可為啊。”
那裡他能搞到鹽!
好吧,實話實說就是他有點饞海鮮了,海邊趕海總比山裡抓野豬容易吧?
魏思溫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說道:“胡說什麼?海邊有什麼好?土地貧瘠,風雨無度,再說你們兩個還沒跑出北帶縣隻怕就要被抓回來,莫要胡鬨!”
他一邊說一邊責怪地看了一眼程敬微,猞猁猻年紀小想一出是一出就算了,你怎麼也跟著湊熱鬨?
駱時行想了想也覺得不太可能,倒不是害怕被抓回來,而是他舍不得手上的地契,他好不容易當上地主了啊。
要知道流放的犯人幾乎沒有擁有自己土地的可能性,最多也就是當個佃戶,所以才說他是翻身農奴把歌唱。
他十分惆悵的抓了抓馬尾:“哎,可是他們對祭司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程敬微有些疑惑:“你不是都會嗎?”
駱時行身體微微後仰:“我不是我沒有你彆胡說啊。”
他什麼時候都會了?
程敬微歪了歪頭:“可是之前你不是還幫我找了藥?艾草不是你找到的嗎?”
還沒等駱時行說話魏思溫也連忙說道:“對,流放路上不也是你找到白茅根告訴大家怎麼處理腳上水泡嗎?”
駱時行皺眉:“這怎麼能算?”
這都是很平常的醫療手段,屬於家家戶戶都知道一點的那種啊。
程敬微很確定小猞猁大概對南邊的醫療水平沒什麼概念,便說道:“這就夠了,你真以為那些祭司醫術多麼高明嗎?他們很多甚至都隻會巫醫手段。”
駱時行謹慎問道:“巫醫手段?他們的巫醫……跟我們的巫醫,有區彆嗎?”
其實中原的巫醫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分為巫和醫兩個流派,一方是求問鬼神,占卜吉凶,一方是救死扶傷,懸壺濟世。
以前都是合在一起,等到了春秋時期就已經開始分家。
隻不過上層社會才會分得那麼清,因為他們有水平夠高的醫師,但是到了民間,往往還是相提並論。
所以中原民間的巫醫都是正經郎中兼任,這些郎中大多都會一些治療手段,如果遇到看不明白的疑難雜症,實在處理不了才會化身巫師,改成玄學看病。
就跟每次考試都是低空飛過的學生考完試就祈禱老師撈他一把本質上沒啥區彆。
駱時行知道北帶縣好像也都是巫醫,不過,萬一人家巫醫跟中原的認知不同呢?
然而程敬微卻說道:“非要說不同的話,就是他們也不怎麼會看病,遇到有人生病大部分時候都是為其擊鼓舞祝。”
駱時行:……
猞猁猻……猞猁猻三觀都要裂了,合著這些少數民族連自己正經的醫生都沒有嗎?生病了全靠運氣?這也太不靠譜了一些。
魏思溫便說道:“正是,所以你也不要覺得困難。”
他說著下意識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這裡除了他們根本沒有彆人,但還是壓低聲音說道:“在這裡甚至更簡單一些,若是有人生病舞祝都沒有好的話,要麼說他罪孽深重,神不願賜福,要麼就是他被神看中,提前去侍奉火神。”
這兩種說法對應的就是這個人平日裡的風評,如果是個好人,就是後者,如果是壞人就是前者。
駱時行的表情都僵硬了,他看了看魏思溫又看了看程敬微,開始思索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們為什麼都這麼熟練啊?
他原本以為自己擁有上下五千年知識才是最能忽悠的那個,結果沒想到你們居然一個比一個能忽悠?
程敬微也安慰的摸了摸貓貓頭:“不要想太多,隻要他們承認你的身份地位,你說的話分量就不同。”
駱時行將快要驚掉的下巴合上,忽然覺得這份工作也不是很難,畢竟他還能甩鍋給“上司”,最妙的是這個“上司”可能壓根就不存在,還不會找他麻煩。
他深吸口氣說道:“好吧,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魏思溫也拍拍他腦袋:“放心,不是什麼人都能讓大祭司來看病的。”
全族那麼多人口,祭司不說是甌雒一族的王也差不多了,怎麼可能隨便一個人都讓他來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