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時行懷疑程敬微在忽悠他,十位數的加減乘除哎,小學的內容好吧?
程敬微看他一臉狐疑便解釋說道:“我說真的,便是長安,能算出十三乘十五的人也沒有多少。”
駱時行一滯:“不可能吧?怎麼會呢?長安可是帝京,幾乎全國最頂尖的人才都彙集在那裡,怎麼可能連這麼簡單的數學題會的人都少?”
程敬微點了點地上的數字說道:“那隻是你覺得簡單而已,更何況這東西算旁門左道,研究這個的除非有大才能,否則很難做官。”
駱時行一想好像也是,古代的時候對理科好像是不那麼重視,但那也不應該啊。
國家需要用到這些東西,不說工部了,就說戶部,每年的人口、稅收、開支,不都需要嗎?
程敬微聽了他的疑惑便說道:“不需要那麼多人,也不需要多麼精深,這個誰都可以,而且沒有升遷的可能。”
駱時行低頭想了想,忽然抬頭說道:“可我記得國子監有教這個,還有科舉也有算學這一門啊。”
他一臉的你彆驢我的表情,唐朝的時候還挺兼容並包的,各種科目都有,國子監更是設置了六門課程,俗稱六學。
還不是君子六藝那幾個,而是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和算學,算學在這個朝代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反而是從宋朝到明朝一步一步偏科逐漸明顯。
除了國子監,還有崇文館和弘文館,這兩種都是國子學下屬教學機構,科目也跟國子監設置的一樣。
程敬微說道:“都是一些平庸的寒門子弟想要出頭才會學這個。”
簡單來說入門困難上限低,有點才華本事的寒門子弟都不會選擇這些,實在不行身體素質不錯的還不如去選拔武職。
大唐武德充沛,文臣武將的界限並不是很明顯,武將厲害的話照樣能做宰相。
這就導致算學這一門大部分人都不太精通,日常能順利算出個位數加減法的都算不錯了。
至於駱時行,程敬微便當他天資聰穎才如此,畢竟人家文采也很好,改得了檄文寫的了詩。
這樣的人總不能說他平庸,結果人家算學也很好,那就是全麵發展。
這年頭就是這樣,如果你主流認可的文化課成績拔尖,那麼會一些其他東西人家就說你是天資聰穎,學識廣博。
但如果你主科不行,偏科的很明顯,那可能評價就不是很好聽,也不太被人瞧得起。
駱時行終於搞明白了,然後他又把話題給拽了回來:“那你問我會不會術數做什麼?”
程敬微說道:“教他們識數啊,總比教他們寫字要容易。”
漢字的讀音跟當地方言不同,對於小孩子而言就是雙語教學,有係統的教學再加上小孩子聰明的話,可能會有效果,萬一孩子不太聰明,那可能語言體係就直接混亂了。
但是識數不一樣,這東西通用的。
駱時行歪頭:“識數?會不會讓阿勒真以為我不認真教?”
程敬微嗤笑:“你放心,無論你教什麼都比他找個當地人來教都強很多。”
這可是一個頂頭老大都可能是文盲的地方,阿勒真稍微好一點,他有上進心,算半文盲,怎麼可能會覺得駱時行教的不好?
駱時行深深覺得他應該了解一下現在的教學水平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過這件事情他也不需要太著急,原本他以為第二天就要開始教學,實際上還有很多事情都在等著他。
因為第二天給他們蓋房子的人先來了,一水肌肉結實的壯年男子,當然高大是不太可能的。
據說因為緯度的關係,南邊的人整體身高會矮一些,而緯度高的地方身高也會高。
這些人都是當地蓋房子的好手,但他們還沒蓋過二層樓三,甚至對於駱時行的規劃圖都有點看不明白,所以需要駱時行跟他們解釋。
駱時行覺得這也是在挑戰他的知識儲備,他就沒想過有一天還要研究怎麼蓋房子!
他以為自己畫個設計圖就有專業人員去搞定了,沒想到這個回旋鏢紮在了自己身上。
駱時行也隻能無奈的開始絞儘腦汁研究要怎麼才能蓋起這麼一棟房子。
之前他跟程敬微雖然在挖坑打樁基,但也隻是做一個定位,還有許多地方需要考慮。
首先是周邊排水,這邊地下水充足,需要特彆注意這一點。
以及他們這邊雖然看上去是平地,但實際上在山腳下還是有一定的高低起伏,需要搞明白平地周圍的等高線,再調整地基,抬高地基的一部分結構,這樣能夠讓整棟房子更加安全一些。
之前沒有想這些是因為他們要蓋的是個平層,不需要糾結那麼多,但是多層,哪怕是二層就要小心這方麵的事情。
而等高線這個概念,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
問題在於這個東西解釋起來還很複雜,並不是簡單的平麵能夠解釋的,再加上他還不太懂當地方言,全靠程敬微翻譯的話,他說出來的名詞程敬微也不知道要用當地的話怎麼說——因為方言壓根沒有那些詞啊。
甚至如今的漢語裡也沒有這些詞,程敬微都是第一次聽到,他都不明白那些詞的含義怎麼翻譯?
駱時行跟程敬微解釋了半天之後收獲了對方難得的茫然眼神。
他掐了掐自己人中說道:“這個問題以後再說,讓我來搞定,你們按照我說的做好了。”
這樣他就不能將蓋房子的事情全交給程敬微去搞定,還是要他來。
畢竟除了一個等高線還有其他的東西更複雜,他自己來的話說不定還能給自己節省幾年壽命。
要不然在蓋房子之前他還要先掃盲,看著那些迷茫的眼神都不夠他生氣的!
既然都讓他親自操刀了,那麼教育學生的事情自然也要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