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種鍛打方式十分繁複,純粹依靠人工一點一點鍛打,效率十分低下。
可惜就算駱時行知道灌鋼法也沒用,因為這種方法需要更高超的技術,而甌雒族的人連最基礎的鍛打方法都掌握不好,更不要說這種更加複雜的了。
就算駱時行肯教他們都不一定聽得懂,反而是百煉鋼,隻要告訴他們一直打一直打,鍛打到不再減輕重量就行,這樣反而簡單。
駱時行算了一下,打鐵工坊一共有五個人,五個人輪流晝夜不停地鍛造也至少要四五天才能打造出一把刀,這還是順利的情況。
若是遇到不順利的情況,可能還需要更長的時間。
這樣看來就算這些人擁有了鍛造百煉鋼的技術,基本上也很難用上,這一把刀給程敬微鍛造的所以用這種方法,如果想要武裝手下的人就不能這樣了。
當然駱時行本身也有些矛盾,給那些奴隸發武器的話,到時候他們如果反叛怎麼辦?
他憂心忡忡的跟程敬微表達了自己的猶豫,程敬微安撫他說道:“不會,奴隸沒有那個膽子反抗,彆是這裡,哪怕是大唐也很少有奴隸反抗,但凡動手的都是良民。”
駱時行腦子裡過了一遍所有的開國皇帝,重點在那些草根皇帝身上,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出身再不好那也必然是良民,沒有奴隸上位的,倒是後宮有可能。
再加上這個地方階級更加固化,就算要殺奴隸對方可能也隻會瑟瑟發抖,連求饒都不敢。
程敬微見駱時行表情放鬆了一些便說道:“而且我們也可以趁著這一次招人,之前不是說過要去招攬被流放到這裡的漢人嗎?現在可以開始了。”
駱時行有些奇怪:“我還以為你不著急,早就這麼說,但也沒行動啊。”
程敬微無奈:“我們對周圍又不是很熟悉,現在我也走不開,要麼我自己去,要麼派靠得住,你看我們跟哪個沾邊?”
駱時行嘖了一聲:“何必你自己去?派人去就好了。”
程敬微說道:“然後再出個薛元思?”
駱時行這次實在是沒忍住:“怎麼能有人廢物成這樣?”
程敬微聽了也不奇怪,他之前就知道小猞猁對這個人肯定是十分不滿了。
按照小猞猁的性格,他不開心必然是要表現出來的,越是親近的人他越是表現的直白。
而當他開始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和情緒的時候,就代表他對這個人已經失去了耐心,疏遠都可能是最輕的結果。
程敬微摸摸猞猁頭安慰道:“好了,不氣不氣啊,回頭咱們把他打發的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
駱時行更不開心了:“鹽礦已經很遠,還能遠到哪兒去?”
程敬微心說讓他離開這個世界就行了,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猞猁猻的腦子裡似乎從來不會有害人性命的想法,就算製定規則的時候最嚴重也隻是驅逐。
他剛想說那就乾脆讓薛元思帶人去周邊采購,反正他們需要的東西很多,尤其是鐵,哪怕買不到原礦買鐵器也行的,大不了回來他們重新鍛造。
結果還沒開口就聽到蕭善詩在走廊上說道:“猞猁猻,山君,大令來了。”
駱時行按住想要起身的程敬微說道:“你躺著,我過去看看。”
程敬微哭笑不得:“我的傷沒那麼重。”
然而駱時行才不聽他的,已經起身出去了。
出去之後就遇到了麵色凝重正急急忙忙往裡麵走的阿勒真和魏思溫。
兩個人拉住駱時行上下打量了一眼,發現他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半口氣然後問道:“山君呢?他怎麼樣?”
駱時行一邊帶著他們往上走一邊解釋說道:“山君傷到了胳膊,我讓他臥床休息。”
在確認兩個孩子都沒問題之後大人們才徹底放心,阿勒真詢問了一下過程,在得知他們沒有一個人陣亡甚至都沒有重傷的時候,整個人都驚了:“你們這是怎麼做到的?”
駱時行轉頭看向程敬微,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程敬微怎麼做到的。
程敬微也隻是笑著說道:“看準犀牛衝撞的方向讓人提前離開,然後布置陷阱就是了。”
短短一段話包含的信息量卻很大,犀牛衝撞的方向不可控,它們的速度很快,最主要的是那些奴隸並不能聽從指揮及時離開。
所以在現場指揮的人必然要頭腦冷靜,甚至可以預判到犀牛的一定行動路線。
而大部分人在遇到這種可能死亡的危機麵前,能做到頭腦冷靜的幾乎寥寥無幾,更不要提還能瞬間做出正確的判斷。
魏思溫看看駱時行又看看程敬微,深深懷疑大唐是不是一不小心就把一對文臣武將的頂級苗子給流放了出來。
阿勒真在這方麵看的不如魏思溫遠,所以感觸反而不那麼深,但也覺得這倆孩子很厲害,心裡越發堅定了把孩子送過來的想法。
以前他隻是想要讓孩子過來多學習一點漢學,讓腦子靈光一點,他不就是學了漢人的知識所以到現在能夠壓製的那幾個長老沒有翻身的餘地麼。
要不然以他這個年齡怎麼跟那些盤踞了幾十年的長老們鬥?
現在則是想讓孩子們跟著這兩個人多受點熏陶,沒壞處!
想到這裡阿勒真便說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跟我說一聲,我再把孩子們送過來。”
駱時行當時都驚了:“還送?這裡很危險啊。”
阿勒真十分豪氣地一揮手:“不用擔心,回頭我組織人進山把周圍都巡邏一遍,把那些野獸都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