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那一天,通往廣場的路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大型花燈,因為製作花燈的布顏色不同,花燈的顏色也變得五顏六色起來。
哪怕被布燈罩罩住,花燈的光亮也是眾人前所未見地亮。
以至於花燈全部點亮的那一刻,說是整個莊園亮如白晝也不為過。
李遊道顯得十分震驚,忍不住脫口而出:“可與日月爭輝!”
駱時行放聲而笑,得意說道:“月亮也比不上咱們的燈亮啊,不信你們抬頭看看。”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個孩子喊道:“狸宮屋頂的燈好亮好好看啊。”
眾人抬頭看向彆墅的屋頂,隻見屋頂最中間有兩盞亮到幾乎有些刺眼的燈。
燈的造型依舊是一隻大老虎和一隻猞猁,兩隻貓科動物端莊地坐在房頂上低頭往下看,而它們的身體由內而外散發著光亮。
眾人幾乎看傻了眼,在今天之前,沒人想到竟然能有燈光明亮至此。
而原本想要炫耀的駱時行也一臉茫然:“狸宮是什麼啊?”
程敬微低聲對他說道:“就是他們對咱們院子的代稱。”
駱時行從來沒給自己的院子起過名字也沒給彆墅起名,眾所周知,這年頭但凡有點身份地位的人所居住的地方都有個名字,再不濟也是某府,當然這樣的牌匾不會出現,可大家交流的時候會用。
而這房子是屬於駱時行跟程敬微的,說駱府不合適,說程府也不太合適,於是大家就直接自己起了個代稱。
這倆人的小字很多人都知道,眾人一合計,老虎跟猞猁小的時候長得都跟小貓似的,時下人們稱呼貓都是狸奴,狸貓,於是他們倆住的地方就成了狸宮。
駱時行:……
這名字聽起來怪可愛的,但問題是你們稱呼狸府也好啊,直接稱狸宮是要讓他們被迫自立為王嗎?
更過分的是大佬們明明也知道竟然都不管一管!
對此李遊道十分淡定:“反正也沒其他人會知道,而且當地土語之中,宮跟府其實是一個詞。”
文明越是發達詞彙量就越多,當地甚至都沒到自立為王的地步,當然也不會有王宮之類的詞語。
而狸宮是漢人們翻譯過來稱呼的,他們對駱時行跟程敬微說是頂禮膜拜也不為過,這兩個人把他們一手從泥潭裡拉出來,還給了如今這樣的好生活。
彆說他們兩個要自立為王,就是他們打算在這裡登基,估計那些人都不會反對。
就算是忠誠在生存麵前也會讓步,更何況本來也沒什麼大是大非,他們會被流放到這裡根本就是看不慣太後奪權。
太後掌權的大唐跟猞猁猻和山君兩個人建立政權,當然是支持後者!
不過李遊道他們說這些的時候非常隱晦,駱時行聽得雲裡霧裡,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等逛完燈會,在新搭建的小吃街從頭吃到尾之後,駱時行才忽然反應過來,一時之間不由得毛骨悚然:“他們不會想造反吧?”
他越想越是可能,想當初李敬業他們那些人隻不過是被貶官,一個個就十分不服氣,搞出了個揚州叛亂。
現在這些人可是直接被流放過來的,眼看著李唐皇室被太後收拾的差不多,她僅剩的兩個兒子看上去也沒什麼王霸之氣,他們不能預知未來,自然也不知道現在被幽禁的皇帝李旦還有一個很厲害的兒子,在很多人看來李唐氣數已儘。
與其匍匐在女人腳下,還不如另起爐灶!
這樣想的人必然是不少的,因為就駱時行所知這幾年外麵就很不太平,時不時就有人起兵造反。
駱時行越想越害怕,轉頭看向程敬微剛想問問他的意見,結果就看到程敬微在聽他說這些的時候也一臉的不在意。
然後他就想起來,這也是個天生反骨的。
駱時行:麻爪了。
不行,他得想個辦法讓大家沒精力去思考自立為王之類的事情,他不希望自己或者程敬微被迫黃袍加身,那可是條不歸路啊。
日子過得好好的,非要找死乾什麼?大唐好歹幾十萬大軍,他們真的打不過啊!
隻不過現在忙成這樣都攔不住這些人躍躍欲試的反叛之心,他搞點什麼才能轉移大家注意力?
上元節過後,剛開始上班大家都懶懶散散的,唯有駱時行一個人一臉的憂國憂民。
新年的第一場會,大家看上去都是紅光滿麵開心的不行,程敬微看了看不太開心的駱時行忍不住問道:“怎麼了?是遇到什麼為難的事情了嗎?”
駱時行勉強打起精神說道:“沒什麼,我就是有點擔心……”
他這話還沒說完,會議室外麵就有人大聲喊道:“報告,邊境急警!”
駱時行心裡一驚,立刻讓人進來,傳信兵急得滿頭大汗說道:“盟主,邊境急報,交州以南出現起義軍,已經攻至州城附近。”
程敬微下意識地看向駱時行:“你剛剛在擔心這個?”
眾人也都詫異地看向他,這就是未卜先知嗎?
駱時行:我不是我沒有你彆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