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武曌也的確是得到了消息,這麼重要的事情沒有人敢隱瞞。
武曌直接將駱時行的奏疏拿過來看了一遍,駱時行的奏疏十分有特點,一般都十分嚴謹,這裡麵也是如此。
武曌看完之後又拿起那兩根水稻仔細看了看。
因為需要長途跋涉,所以駱時行對這兩棵水稻進行了一定的處理,此時水稻整體呈乾燥後的淡黃色,水稻的稻杆比一般水稻都要粗一些。
還有上麵的分蘖,這種分蘖很少見到,但凡出現一般都是象征著祥瑞,是上天對於皇帝的嘉獎。
而如今駱時行把祥瑞量產了。
武曌一時之間心情也有些複雜,可能比起量產,她更希望這是交州發現的祥瑞。
如今聖母造勢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她不介意再添磚加瓦。
不過駱時行在寫奏疏的時候自然也想到了這些,裡麵直接寫道:昔年嘉禾為祥瑞,而今嘉禾萬頃,又何嘗不是上天對大唐之眷顧。
咳,他本來是想說糧食增產本身就是因太後存在而有的祥瑞,隻不過這樣直白的拍馬屁還是有些突破他的底線,所以他直接換了個說法。
反正大家都知道,大唐如今雖然有皇帝,但皇帝是不乾政的,真正處理政事的是皇太後,所以誇讚如今大唐有祥瑞降世,那跟皇太後也沒什麼區彆。
駱時行其實也擔心上麵會因為玄學而不推廣狸奴一號,對於如今的武曌來說,出現一整塊田的祥瑞可能比糧食產量增多更有用處。
所以他才這麼強調能夠有狸奴一號出現,也是祥瑞的一種。
唯一比較對不起的大概就是韋子耀,按照正常情況來說,狸奴一號是韋子耀辛辛苦苦弄出來的,朝廷應該給予嘉獎,但是駱時行直接在奏疏裡把這個說成是祥瑞。
相當於抹殺了韋子耀的努力,怪對不起他的。
駱時行隻能一邊讓人將韋子耀的功績記載在州誌和縣誌上,一邊寫信安撫他。
韋子耀倒是比較平常心,他現在沉迷研究各種糧種,思索怎麼增產忙的不亦樂乎,根本不關注這些。
更何況韋子耀心裡很清楚,狸奴一號最大的功臣其實是他們使君,如果沒有駱時行提供的那些資料,他怎麼也不可能摸透水稻的遺傳規律,就算想要努力都未必有頭緒。
而越是研究越是了解他就越是知道,駱時行提供的那一份資料超出當下水平太多,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
隻是他從來沒有問過,誰還沒有點秘密了呢?他們使君不說,他就管好自己的好奇心。
駱時行見韋子耀自己不在乎,自然也就隻能在錢財上彌補他了。
而洛陽那邊狸奴一號幾乎是成為了當下的另外一個熱點。
其實上層貴族除了真正管理國家的那些人,對於糧食增產與否並不怎麼關心。
反正哪怕天下鬨饑荒也餓不著他們,他們隻不過是喜歡談論一些八卦而已。
隻不過如今談論八卦也要小心,不能談論皇室相關,太後近臣也不能討論,朝政最好也少說。
數來數去能議論的竟然幾乎沒有,大家都憋得不行,於是隻能說些無關痛癢的。
而水稻這件事情則是安全話題,大家完全可以討論嘛,而且從水稻再延伸到交州刺史,大家就更好奇了。
之前因為那兩首詩,所有人對駱時行的印象都是憂國憂民的詩人形象,但是研究水稻的一般都是田間的農民。
這兩種特質實在是太割裂,怎麼想都不可能從一個人身上出現。
至於水稻並不是駱時行親自研究的,似乎誰都沒有去想。
反正交州是從駱時行擔任刺史之後才有的狸奴一號,這肯定跟交州刺史有關係啊,要不然過去那麼多年怎麼之前的交州刺史沒有上報呢?
彆的不說,劉延祐至少是負責的,他在交州被打擊之後,到了黃縣當縣令也是兢兢業業,對耕種十分看重,他之前在交州就沒發現,說明之前沒有嘛。
大家的邏輯聽上去十分順暢,隻是忽略了想要形成產量高性狀穩定的水稻可不是一年就行的。
更何況交州種狸奴一號都種了一年的,在這些人嘴裡,仿佛狸奴一號是天上掉下來的一般。
洛陽百姓能夠討論這些也是因為武曌沒壓著這件事情非要搞祥瑞,本來她的確也想操作一下,但是狄仁傑卻讓她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