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句話還真不是單純的拍馬屁,武曌會被太宗賜一個媚字,可見本身長得就好看,當時後宮美人如雲,也就她一個人被賜了這個字。
現在武曌年紀大了,雖然沒有青春少女的活力,但那份威嚴氣勢且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無論多誇張的首飾衣物她都能壓得住。
小黃門笑著說道:“陛下可要試一試?”
得了新的“衣服”,武曌自然是要試一試的,小黃門也十分有眼力見,直接讓人將穿衣鏡給搬了過來。
武曌站在穿衣鏡前仔細觀察半晌,十分滿意點頭:“不錯,大典那天再加一件這個吧。”
張昌宗在旁邊簡直是要窒息,他現在特彆想知道駱時行的腦子是怎麼長的,為什麼總是能討得武曌歡心?
要知道自從武曌登基之後,大家都很發愁送什麼,送文房四寶或者擺設一類的吧,又覺得不夠出彩,珍寶首飾又不敢送,總覺得已經不能把這位當成單純的女人來看待,要向男性皇帝看齊啊,但就算如此也不能送男式佩飾,萬一又被那些酷吏做文章怎麼辦?
簡直是頭疼死了。
然而駱時行沒有這些顧慮,作為古往今來唯一一位女帝,他覺得武曌對於自己以女子之身登臨大寶絕對是驕傲的。
她不可能讓自己裝扮成男人或者讓滿朝文武把她當成男人,那還有什麼意思?
駱時行就覺得很多大臣的思維簡直是太僵化了,當然也可能是因為男權社會的主流思維在這裡。
武曌穿上珍珠披肩之後又將首飾盒裡麵的首飾都拿了出來,看得出這些都是一套的,全部以珍珠、紅寶石和黃金為材料製作。
那根珠釵和項鏈都是做成了配套的花朵樣式,這樣滿身珠寶一不小心就容易變得十分豔俗,然而武曌的確壓得住,這些珠寶反而讓她顯得更加年輕了一些。
張易之為武曌帶上那些首飾之後笑著說道:“這些珠寶樣式新奇,果然極襯陛下,這珠釵和項鏈上的花朵應當是牡丹,敢問駱刺使我可猜對了?”
因為張易之的態度一直都不錯,或者說是很低調沒冒頭,所以駱時行對他倒還溫和,笑著點頭說道:“正是。”
張昌宗本來張口想說什麼,張易之生怕弟弟再惹惱駱時行,搶著問了一句:“不知這牡丹造型可有講究?”
他這句話本來就是胡亂問的,為的是把張昌宗的話給堵回去,倉促之間也想不出彆的話題,隻好問了句廢話。
駱時行看都沒看張昌宗一眼,眼睛隻看著武曌緩緩說道:“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武曌聽了之後臉上笑容更勝:“這可是你新作?”
駱時行眨了眨眼:“對,剛剛看著陛下,腦海裡自然而然的就出現了這兩句。”
誇獎女人兩大重點或者是雷點:第一,要麼彆提及年齡,要麼就誇對方年輕;第二,要麼彆提及外貌,要麼就誇對方漂亮。
隻要抓住這兩點就足夠了。
當然如果實在不夠漂亮,倒也不能強行誇讚,要不然人家還得以為你在嘲諷,這時候隻要誇讚對方氣質好或者其他地方就好啦。
武曌這些年什麼風雨沒見過,誇讚她外貌的人數不勝數,聽都聽膩了,作詩誇讚的也不是沒有,然而論質量卻都比不上駱時行隨口兩句。
張昌宗在旁邊深呼吸說道:“駱刺使既然寫了,不如將這首詩補全吧,也好請陛下賜命。”
他這一次還真不是想挑釁,反而是想要跟駱時行修複一下關係。
張昌宗並不是無腦驕橫之人,他也有自己的判斷力,駱時行這一套一套的,他自認是比不上,如果說送珍珠披肩和首飾還能說對方坐擁一州之地,足夠有錢,那麼詩文這東西可不是誰都能隨口說的。
或者說是沒人能夠隨口兩句就出如此精品的詩句。
他好歹也是官宦子弟,書讀了不少,詩好不好一聽就能聽出來。
如今對方已經對他造成了全方位的碾壓,他又不傻,之前隻是克製不住內心的嫉妒而已。
以往隻要他出現就是所有人的視線中心,所有人都奉承他,結果駱時行一來就搶走了所有的風頭,張昌宗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隻不過他現在想要轉變也已經晚了,之前他隻是爭風吃醋也就罷了,偏偏編造謠言,剛剛他一個處理不好隻怕就要交代在洛陽,駱時行怎麼可能留著他?
駱時行含笑看了張昌宗一眼說道:“倒也是這個理,隻是作詩也講究靈感,還請陛下給我幾日時間。”
武曌自然無不應允,駱時行成功送出了禮物,臨走之時說道:“陛下,過兩日臣在府中設宴不知陛下可否賞光?”
武曌看向他,然後就看到這孩子調皮的眨了眨眼說道:“肯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一聽到這句話,武曌便應道:“好。”
駱時行這才躬身行禮離開了皇宮,回到府邸之後,他看到程敬微還沒說什麼,程敬微便提前一步開口說道:“我已派人去了武三思家中告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