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十分豪爽地一揮手:“沒有可是,你不必擔心,我們這些老家夥還活著呢,或許你不需要我們扶上馬,但送你一程還是可以的!”
狄仁傑從來沒懷疑過駱時行的本領,以他看來這孩子是有宰相之才的,隻是年紀太小,心性終究還不夠沉穩,再在交州或者其他地方曆練兩年,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有勇有謀還能守護一方百姓安寧富足,這樣的人辭官歸隱簡直就是天下的損失!
甚至他還看得出來程敬微也是人中龍鳳,這兩個人在交州配合得那麼好,將來都是大唐的中流砥柱啊!
駱時行怔怔看著狄仁傑半晌,心下十分感動,最後隻好說道:“那……那我想想。”
狄仁傑一看他這態度就知道也差不多了,便語重心長說道:“世上千百種人,總有你看不慣的,你不喜歡現在的風氣?那就去改變嘛,你辭官逃跑也就是個眼不見心不煩,更何況你敢說自己從來沒得罪過人?世家大族子弟辭官歸隱還能背靠家族衣食無憂,你呢?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那些忠心追隨你的人啊。”
駱時行聽得簡直是心下羞愧感覺真的像是狄仁傑說的一樣自己要成逃兵了。
最後他恭恭敬敬把狄仁傑送走,雖然沒說不再辭官,但狄仁傑覺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等狄仁傑走了之後,駱時行在書房裡坐了一會忽然轉頭看向程敬微:“我怎麼覺得我被帶坑裡去了呢?”
當時沒覺得,現在就發現狄仁傑是真的老謀深算啊。
從一進門開始就在調動他的情緒,對付青少年,可能激將法就很管用,然而駱時行不是普通的青少年,恰好他還帶著一點屬於青少年的熱血衝動,但同時也有一點屬於成年人的成熟。
所以他的情緒在被調動起來之後,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於是狄仁傑又換了另外一種路數,開始講大義,然後灌雞湯,反正說的那是一套一套的,給誰誰都得迷糊一下。
駱時行也不例外,更何況駱時行說的很多東西也的確說到了他的心坎兒裡。
但是……就很離譜啊,堂堂宰相這麼套路他,合適嗎?
程敬微大笑:“你才發現?”
駱時行直接順手丟過去一枚梨子生氣說道:“你看出來了還不提醒我?”
程敬微接住他手裡的梨子說道:“你覺得他說的不對嗎?更何況雖然你說得瀟灑,但我也知道你放不下交州。”
駱時行嘴硬說道:“有什麼放不下的?我能做的都做完了,接下來按部就班就好。”
程敬微也沒跟他爭辯,心裡卻覺得但凡小猞猁真的能放下也不至於狄仁傑一說他就動搖。
狄仁傑說了那麼多,鋪墊了那麼多,其實都是為了把交州拽出來而已。
他雖然沒有提到交州那些人,但字字句句都在引導駱時行往那個方麵想。
彆人其實駱時行不擔心,但有一個人卻真的不能不管——蕭善詩。
當初蕭善詩是他一力舉薦起來當縣令的,當時他想的是自己在交州當然是能夠護住蕭善詩的,至於朝堂上的風風雨雨,哪裡影響的到下麵呢?
如今他突然有了退隱的想法,這不就等於把蕭善詩一個人扔在那裡嗎?她還不得被那些看她不順眼又自命不凡的玩意們給欺負死?
哪怕現在是女皇登基也沒用啊,女皇也不可能天天盯著一個縣令,再加上山高皇帝遠……
駱時行最後歎口氣說道:“怎麼也得把蕭善詩給安頓好再說。”
要麼送她上更高的位子,要麼就讓她退下來去過普通人的生活。
隻不過蕭善詩可能也不想半途而廢。
程敬微其實之前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對於駱時行辭官這件事情就當是小猞猁發發脾氣,唯一讓他遺憾的就是小猞猁耗費了很多心血給他們兩個設計的船怕是用不上了。
駱時行見他盯著那幾張圖紙,心中頗有些不好意思,他這個人什麼毛病自己很清楚,想一出是一出,他剛給了程敬微退隱的希望,轉頭又反悔,好像也不合適。
他搓了搓手說道:“要不……這樣吧,咱們想個辦法,既能夠安頓好蕭善詩他們,又能退隱,反正我辭呈都交上去了,轉頭再跑到吏部去說不辭官了也不合適。”
這麼做也太掉價了,怎麼也要等朝廷挽留才行啊。
程敬微剛想說什麼就轉頭看向外麵皺眉說道:“做什麼?”
駱時行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居然是門房正氣喘籲籲地跑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黃門。
小黃門也一臉焦急說道:“駱刺使,嶺南傳來急報,桂州、邕州、容州三地大亂,落於獠人之手,陛下昭您進宮議事呢。”
駱時行一怔:“什麼?我不是寫信讓交州調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