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開始說起他小時候,雖然不至於三歲識字五歲吟詩這麼誇張,但也是七八歲就能出口成章,見了奇珍異草都能賦詩吟句。因此斷言,這孩子必定是個有文采天賦的。
剛被自己兩個孩子亂翻身氣到的林黛玉更是踩一捧一。她本人就是兼具文采與靈氣,覺得世間一朵花、一棵樹都有自己的故事,奈何自家那兩個不等“三翻六坐”,兩個多月的時候就撅著屁股亂拱,怎麼看都不夠文藝。
之後林茈玉的日常除了等著耿立春來請平安脈,還多了一樣胎教——就是請個女先生給肚子念詩。
雪容往前院去傳話的時候,順便叫人把女先生請來,然後就開始從“春江潮水連海平”,到“紅藕香殘玉簟秋”。
林茈玉還算是對詩詞有愛好的,但也架不住這麼念,沒一會就昏昏欲睡。
過了片刻,花園門口處進來兩個人,看見廊下景象,走在後頭的一個哈哈大笑:“七哥,不是說七嫂有事找你,才這麼一會就等得睡著了?”
“身懷六甲的人本來就說不準,你福晉有孕的時候不是這樣?”
“她?七哥,你是不知道,剛成親的時候我覺得完顏氏溫柔小意,可成親沒多久她就好像變了個人,懷個孕好像立了天大的功勞,大冬天要吃西瓜,我上哪給她找去?還有過年的時候,說月亮不圓,這也怪我!”
胤祐差點沒繃住,用拳頭抵著嘴悶笑一聲,趕緊假裝正經:“太醫都說懷孕辛苦,你就慣著些。我看你七嫂也睡不熟,我過去看看,咱們改天再說。”
“改天乾什麼,我還不能給七嫂請個安了?”胤禵大大咧咧,說完就往花園裡進。
胤祐是辦完事情在回來的路上遇見胤禵的,兩人閒談了兩句,然後他就找借口跟到淳郡王府來了,開始說些有得沒得。
雪容仿佛掐著點,趕巧在這個時候到前頭去。胤祐正愁找不到借口打發胤禵,聽見雪容回稟立馬就要到後院來,結果胤禵胡攪蠻纏幾句就跟過來了,才有剛才那一幕。
正經叔嫂兩個確實沒什麼不能見的,何況胤祐還在這裡站著,但胤禵明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再讓他就來就不知道他要說點什麼了。
可惜胤祐沒攔住,於是他把希望寄托在林茈玉身上,走進見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立馬偏頭使了個眼色:“方才雪容急匆匆到前頭去,可是不舒服?”
不舒服沒有,就是突然想看你一眼。
這話兩口子愛什麼說怎麼說,但當著小叔子的麵不能說。林茈玉看看胤祐,看看胤禵,嘴角往下一撇:“方才他踢了我兩腳。”
“踢重了?可請太醫了?”
“還沒呢,我緩了一會有點困,就眯了會。”
“還是叫太醫來看看。”胤祐坐在貴妃榻邊上,雖然沒有碰到林茈玉,但眼睛都在她身上。
在這個時代而言,這已經是最黏黏糊糊的相處。胤禵感覺自己不該在這。
“咳咳,看來七嫂確實不大舒服,那我就明兒再過來吧。”人家兩口子黏糊,再不走不是不識相,而是故意找茬了。胤禵雖然從小就帶點混,但腦子也沒完全丟了,何況他過來的確是有目的,總不好先把人得罪了。
林茈玉仿佛這個時候才看見他,忙從軟塌上起來:“時候不早,十四弟在這裡用了飯再走吧。我方才有些不清楚,讓十四弟見笑了。”
“七嫂有孕在身,顧好自己才是最要緊的,還是先叫太醫看看,明兒我再過來打擾。”
“好,那就明兒備好了飯等你。”
客套兩句,胤禵告辭出來,一邊腦子裡想著事,一邊晃晃悠悠回府,到了府門前剛下馬,門房就迎出來:“爺您回來了,方才榮國府的人來說他們大姑娘撂了牌子,我說您不在,他們怕是去找您了。”
“今兒這麼快?那就等一會吧,一會就回來了。”
拍拍馬背將韁繩交給門房小廝,胤禵撩起衣擺進去,想著一會怎麼和完顏氏說。
賈赦派出來的人在十四府上沒找到人,順著指點跑去十四當值的部門,又打聽著跑去淳郡王府,繞一大圈再回來,這才進去說起兩家的事。
就在他們耽誤工夫的時候,板兒,也就是王勤,已經請了他師父上榮國府提親,王勤本人則去後頭隔著門給賈母磕頭。
淳郡王府裡,胤祐靠在軟榻上一隻胳膊攬著林茈玉,低聲吐槽:“十四這小子盯上我手裡的東西了。以前軍權這一塊都是老大的,老大倒了我隻接手一小部分,他看上那一大部分了,明兒他要是過來,你可彆留他。”
“你不是說他有軍事天賦嗎?將來,八成他也是要掌軍權的。”
“有天賦是一回事,他要下手可就是另一回事。爺現在手裡這些可不敢撒手,他不止盯著我,怕是也盯著你。”
“我?我父親以科舉為根,他盯我乾什麼?”林茈玉說著還打了個哈欠,剛才的盹沒完全醒過來。
胤祐聲音幽幽的:“你們林家的確是文臣底子,但你是不是忘了,榮國府是軍功起家?雖然現在不如當年,但他們的人脈可都在軍中。”
榮國府?
林茈玉一個激靈睜開眼。
的確,榮國府再沒落,當年也是靠軍功起家,如今與賈家聯係親密的舊勳們也大多都是武將出身,比如與史家聯姻的衛家、與賈寶玉相識的馮紫英馮家等等。
胤褆曾經是皇子中最善戰也是掌握軍權最多的,他被圈禁之後那些權力就空出來了,胤祐隻拿到一小部分,剩下的康熙收了回去。現在的皇子中缺少善戰的苗子,胤祐身有殘疾總差一點,十三跟太子算是綁在一起,十四盯過來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