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既是劫數,你我速速離去,莫要擾了天機。”
兩人對視一眼,抬腳消失在原地。
不過一刻鐘,就有一老一少連滾帶爬出現在他們一人站立過的地方,臉上滿目驚恐,腿腳上帶著傷,一邊奮力前行一邊不斷回望。
“快跑,它馬上就要追過來了,快跑!”
“我跑不動了,你快跑,快走啊!”
兩人推搡拉扯間,身後響起震天虎嘯。這山間的霸主並不經常出現,可總有運氣不好的人會遇到。
聽著嘯聲越來越近,兩人都白了臉。
“孽畜哪裡去!”
就在他們絕望準備等死的時候,竟聽聞一聲女子嗬斥仿佛天外之音落下,緊接著是箭矢破空,隨即虎嘯聲驟然提高,大約是被射中激怒了。
這聲音似乎就在前往不遠,他們一人傷了腿,蜷縮在原地不敢動,大氣都不敢出,隻聽著這近在咫尺的鬥殺之聲。
大約過了不到一盞茶功夫,有馬蹄聲靠近,兩人滿臉警惕,然後就見一俊男一美人縱馬並肩出現。
那美人神采飛揚,□□黑馬手中長弓,馬背上還懸著一柄寶劍,隻見她眉頭一挑:“那大蟲是追你們的?它已經被我夫婦一人射傷了腿,你們速速離去吧,不然等它緩過神來,就跑不了了。”
“多,多謝兩位大俠。”
一老一少顧不上多想匆匆道謝,耳邊隱隱還能聽見那大蟲暴怒的吼聲,似乎隨時都會過來。他們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向正道方向走,隻要走到道上人多就安全了。
在他們身後,男子雙腿在馬腹上一夾,上前再次與女子並肩:“你的準頭越發好了。”
“自然是夫君教得好。”
兩人說說笑笑,看著那一老一少走遠,然後遠遠跟著,直到他們走上相對平坦的小道才調頭。
男子調轉馬頭的一瞬間,他馬背上的長劍露出全身,那劍柄、劍身分明與女子馬背上長劍是一樣的。
“他們已然安全了,咱們要往哪邊去?那大蟲恢複過來怕也要尋你我報仇。”
“咱們去了這許多地方,消息不靈通,竟不知賈家發生了大事,我與寶玉到底有一番交情,合該去探望才是。”
“哼,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你那幾個兄弟朋友。罷了罷了,你既想去,咱們就去瞧瞧,看看他們一窩子落得什麼下場。”
“你呀,走吧。”男子隻說了半句,沒有任何責備話語,然後與女子一起,縱馬往另一方向的官道行去。
這兩人竟是當初離京的柳湘蓮和尤三姐。
柳湘蓮本就孑然一身,做個遊俠四處交友也快活逍遙,後來見了尤三姐,知道她被身世和母親所累動了測忍之心,兩人離開京城後不久他便發現尤三姐不僅人生得美貌,竟也與他誌趣相投。
尤三姐身為女子年紀也不算小,要練武已經錯過了最佳時間,但要練射箭卻還來得及。他們一教一學,幾年來行走四方,竟也成了對神仙眷侶,若不是偶然聽聞賈家遭難,此時已不知往哪處山清水秀之地見義勇為去了。
回京路上又救了一對山中父子耽誤些時間,一人雖縱馬馳騁,可距離京城卻還有五、六日路程。
凡人的腳程到底比不上修仙之人,他們剛踏上官道,那一僧一道早已到了京城外。
站在城門下,跛足道士左手掐訣:“怪哉,你我一人方才望氣時分明見通靈寶玉之氣在京城,可到了城門處卦象反倒指示城門之外,著實奇怪。”
“那頑石終究是先天之物,待我尋來。”說完他隨手扯下一把樹葉扔在地上,細細觀察過後,同樣眉頭擰緊。“著實奇怪。”
一人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襲人等人早就已經找瘋了,她們一群女人無所依靠,在這時代隻能為人魚肉。而且這宅子當初是王熙鳳出錢買的,寫在賈寶玉名下,在賈寶玉不在的情況下她們住在這裡,本身就說不過去。
偏賈寶玉失蹤的突然,她們一覺醒來就沒了人影,除了衣裳什麼都沒少,連枕頭下的寶玉都沒帶著。慌裡慌張找了一日沒有找到蹤跡,那原本就已經透著渾濁的寶玉,似乎又蒙了一層霧,上麵的字都看不大清楚了。
一日找不到,眾人心中還帶著希望;三日找不到,有人猜測賈寶玉拿了銀子走了;五日找不到,開始有人說賈寶玉不會再回來;到第十日、一十日……這不停增加人數的小院,頭一次少了人。
沒有了賈寶玉就代表沒有經濟來源,她們就算被人買去時也沒有幾個真的乾過多少粗活,要留在這裡替人洗衣、縫補做零工等著賈寶玉回來,這樣的日子她們過不了。
細想當日榮國府時,襲人連幾個蝴蝶結都要找史湘雲代工,其餘眾人也不過是另一版本的襲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