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她換個話:“既然要去姑蘇,不如叫三爺去吧。”
賈璉動作一頓:“也好,總要給姑母上香,我如今擔不起半點錯處,叫他去正好。”
賈赦、賈政、賈敏三兄妹中僅剩的就隻有一個賈赦了,但他如今在金陵老家待著,名義上說是為賈母守墳,實際上就是躲著不見人。小一輩裡年紀最長的賈璉還保有官職,半點錯處不敢犯,小心謹慎兢兢業業,第二的賈寶玉不知去向,賈琮、賈環在分彆讀書,隻是賈環在探春那,就隻剩下賈琮了。
說著話在心裡將自家人盤點一遭,賈璉搖頭暗歎:“也不知能不能考中,嗐。”
科舉是全天下讀書人的盛事,多少人四五十歲才能考中,多少人窮儘一生都考不中,誰敢說準話?
王熙鳳和平兒對視一眼,沒接這茬話,轉頭說起知府大人家添丁賀喜的事。在這片地界上需要她們去維係的人情關係也不少,關照的事情多著呢。
賈璉也沒再說這些,喝了茶休息片刻,用過晚飯後便到書房寫公文去。當年林如海教他的時候隻覺得這些文章能要了他的命,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已得心應手了。
巧姐兒有孕的消息在外頭轉了一大圈,京城裡皇太後終於下葬了,人們恭請聖安時得到的回應也終於從“聖體違和”變成了“聖躬安”。
康熙再次站在朝會上,底下的人一個比一個老實。
遙想當年他對廢太子胤礽是何其寵愛,可如今上書複立太子的人都被殺了,何況其他人?從龍之功自然要緊,但也要有命才能享受得到這功勞。
散了朝,幾位皇阿哥都被留下。
“前幾日朕身子不好,政事都辛苦你們了。”
“能為皇阿瑪分憂,是兒臣之幸。”
回答得倒是挺整齊,胤祐悄悄抬頭用餘光瞥了瞥。老三坦然老四板著臉,老五還在皇太後陵前沒回來,老八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老九也巴望著亂看,老十好像在盯著腳,再後麵看不見了。
嘖,這麼多兄弟真糟心。
上頭的康熙卻看不出糟心,全然一副病了許久好不容易回歸朝堂,忙著處理政事的模樣:“兵部尚書告老,你們可有舉薦人選?昨兒朕收到了青海的折子,準噶爾部……”
前些日子鬨得沸沸揚揚的推舉太子事件似乎就這樣被輕輕放過,康熙將朝堂上要事一件件說來,唯獨對立儲之事絕口不提。然而現在站在這裡的大部分人,最感興趣的就是立儲。
反正不管哪一件都落不到自己頭上,胤祐開始魂遊天外。
皇阿瑪身子好了,應該用不著他每天都在旁邊,正好天氣和暖,出去郊遊兩日。不行,皇太後喪期未過,郊遊算享樂不能去,那就在家裡歇兩天。幾日後的萬壽節大約也過不成,煮個麵吃吧,福晉做的拌麵不錯,可以端進來給皇阿瑪嘗嘗……
從東想到西,從南想到北,胤祐麵上看著一本正經,實際思緒已經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終於等到康熙允許眾人散了,胤祐才回神跟著一起退出來,然後就發現眾人看他的神情不大對勁。隻是他向來跟這些兄弟算不上親近,問也問不出口,就當沒發覺。
下了台階,老九沒忍住:“七哥不想說點什麼?”
說什麼?剛才皇阿瑪說什麼我都沒聽見,我能說什麼?你去問彆人,問我乾什麼?
在腦子裡反問一通,胤祐麵色如常:“皇阿瑪的決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裝模作樣。”老九甩手就走,老八都沒攔住。
這麼大反應,皇阿瑪剛才說什麼了,難道還能立我當太子?你瘋了皇阿瑪都不會瘋。
撇撇嘴,胤祐沒理他們。
而站在旁邊的胤禛看著胤祐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他這個七弟剛才肯定沒聽皇阿瑪說話,說不定還在腦子裡想閨女的哪個零嘴好吃。
越想越覺得可能,胤禛嘴角抽了一下,舉起拳頭捂著嘴輕咳一聲,等胤祐看過來,道:“皇阿瑪說讓高起擔任兵部尚書。”
“高起?”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胤祐擰著眉,一邊試圖從腦海裡翻出這個人的信息,一邊試圖從胤禛八百年不變的臉上找出點蛛絲馬跡。
當然,要從老四臉上找痕跡有點困難,但要從他身旁的老三臉上找痕跡就容易多了。隻是老三這張帶著點挪諭、調侃、曖昧的臉,著實有點難以入目。
不過高起……
忽地靈光一閃,胤祐恍然大悟。這不是他親家嗎?
總是惦記著高其位,差點忘了他長子叫高起,正是大格格前不久才新鮮出爐的公爹。
這位親家公沒在京城當職過,對他的名字還真不是很熟,大格格就算寫家信回來也不會提起公爹的大名,一時半刻還真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