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也是,那就一起去吧,等見過貴妃娘娘我再跟額娘說話,額娘怕是也在那邊呢。”
兩個人湊在一起容易被人誤會結黨,三個人就安全許多,林黛玉、四福晉、十福晉並肩,不緊不慢地往承乾宮去。
以往恭賀千秋節,命婦們都要陪著說話、看戲等等,今年佟國維去世,貴妃娘娘以皇家身份接受朝賀,再以佟家女身份謝絕宴飲算是守孝,所以今日的承乾宮人來人往,人們不能在裡麵說笑,外麵宮道上卻有不少人說話談笑。
原本就是給命婦們互相聯絡提供的機會,她們湊在一起說話也沒人管,林黛玉三人一路行來,還有不少人行禮問候。
一切都很正常,對於幾位福晉來說這樣的場麵更是稀鬆平常,如果她們身後沒有忽然響起嗬斥聲。
“讓開,都讓開,磕著碰著不關我們的事!”
在皇宮裡,還真沒聽見過有人敢這麼說話,三人轉身,然後就看見一抬肩輿晃晃悠悠過來,上麵坐著的人神采奕奕,得意洋洋地在人群中穿過。
十福晉的眉頭立即就皺起來:“咱們都沒叫人抬著,她倒高高在上,這是誰家的,以前怎麼沒見過?”
話音落下,林黛玉和四福晉同時看向她。
“怎麼,我說錯了?見過?”
兩句話的功夫,那肩輿停在承乾宮門口,神采奕奕的女子扶正鬢邊簪花,又扶著丫頭的手踏過門檻。
這個動作似乎在哪見過。十福晉皺著眉在腦海中搜索,終於在某件大事中想起來:“這是佟家那個……”
那個什麼就彆說了,畢竟是貴妃娘娘的娘家人,說出來對貴妃娘娘的麵子不好。但今日在場都是命婦,她來乾什麼?真把自己當命婦了?
十福晉不高興了。她是蒙古格格,嫁過來就是十福晉,太後都沒這麼無視過她,隆科多算什麼東西?
眼看她怒氣往上漲,四福晉忙開口:“今兒貴妃娘娘生辰,佟家總要有人來,說不得一會皇阿瑪也過來,咱們等會子請了安快快離開才是。”
康熙可是對這場生辰發了話的,彆鬨起來傳到他耳中。
十福晉還沒升起來的怒火又壓下去,往承乾宮門口方向瞪兩眼:“你們去吧,我等會再進去,瞧著她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那咱們就一起等一等,讓她們娘家人說說體己話。”四福晉溫溫柔柔就把十福晉的氣話圓上,三個福晉站在門側等著,不一會就聚過來許多打招呼的命婦。
都是當家主母,管的事情多著呢,從旁敲側擊朝堂中事,到各家兒孫聯姻,都是和給貴妃娘娘賀壽一樣要緊的大事,眾人很快就熱火朝天攀談起來。
承乾宮裡,李四兒給貴妃娘娘賀了喜,然後就提起她的兒子玉柱來:“聽聞娘娘生辰,您那小侄子鬨著來呢,勸都勸不住,他心裡可惦記著娘娘。”
隆科多和佟佳貴妃並非一母所生,他對於他的親姐姐孝懿皇後都沒有多親近,彆說更遠一層的佟佳貴妃。李四兒更是在佟佳貴妃進宮後才被搶去,這親近的話未免有些太假。
佟佳貴妃神情淡然,開口也是不鹹不淡:“家中可好?”
“娘娘放心,家中好著呢。你哥哥特意囑咐我跟娘娘多親近親近……”
李四兒藏著野心和禍心,要多親近有多親近,但佟佳貴妃在宮中多年,不說見慣多少算計,心卻是被宮牆內的寂寞渲染,原本就不存在多少的親情又如何被喚起?
其實今日佟家來的是誰她根本就不在乎,佟老夫人不是她生母,當家做主的嫂子也沒對她有過照拂,李四兒更是壓根沒見過,她不過是端坐在貴妃高位上,作為皇家和佟家的工具罷了。
李四兒笑著說了半天,對麵的人卻端著皇家架子公事公辦地回應,這讓在家裡放肆張揚慣了的她如何接受?
“今兒人多想,想必貴妃娘娘累了,那臣妾就先告辭。”隨便把手帕一甩,李四兒轉身就走。
佟佳貴妃的尊貴來源於佟家,佟家的尊貴需要佟佳貴妃來延續,即便相看兩厭她們也不會打破這個平衡。
李四兒不痛快甩手出來,走出正殿門下了台階,直接就坐上肩輿:“事情了了,趕緊回家去歇著。”
“太太您坐穩。”一個伺候的太監抬手虛扶,確認李四兒坐穩當小跑到承乾宮大門。“讓讓,讓讓,看著點路!”
在宮門外頭他們都是直接趕人,在宮裡已經算是客氣了,可不巧的很,四福晉正在門口。
胤禛被孝懿仁皇後撫養過,佟國維算是他半個外祖,所以今兒四福晉穿的甚是素雅,一身湖藍旗裝既不張揚鮮豔又不失莊重,除了看不出雍親王福晉的尊貴,沒有其他毛病。
她站在門口處與人說話,背朝著承乾宮,就聽身後有人嗬斥:“這位太太麻煩讓讓,讓我們太太先出去!”
腳下還踩著花盆底,多年的教養讓她來不及轉身,隻能倉促往前邁兩步,等她站穩轉身,那肩輿已經走出去十幾步遠。
周圍瞧見這一幕的命婦們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