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鏡難圓，玉本來是乾乾脆脆地分成兩半，即便以成天衣的手段，也隻能讓玉在多數時候看不出有細縫，如果像杜奶奶之前展示的那樣，還是能看出瑕疵的。
不對！
蘭疏影忽然瞪大了眼，舉起杜嫻君戴了好些年的那半塊神龜玉。
如果杜家長子手裡那塊，是跟馮家的玉合在一起，由成天衣修成一塊完整的玉葬進古墓，那，她手裡這半塊又是什麼？！
麵對這個問題，杜奶奶的答案是，杜家長子在等待的那十年裡反悔了，年紀大了，不想愧對先人，所以由成天衣出手仿造了半塊，跟馮家的玉修補成一體。
蘭疏影下意識想搖頭。
隻是麵對杜奶奶的滿臉篤定，她不好揭穿，便沉默了。
她現在捏在手裡的半塊玉，在交給杜嫻君之前，是由杜奶奶保管了一輩子，老人家對它是有感情的。
杜奶奶覺得這半塊是真，成天衣用來修補的那半塊是假。
然而，蘭疏影的想法剛好相反。
杜家長子對馮小姐情深至此，就連定親的玉不能團圓都會覺得遺憾，一定程度上他可能把玉跟人等同起來。填進去的那半塊不是玉，而是他對馮小姐的心。
心，能作假嗎？
此外，從鬼瞳分析的結果，那塊完整的神龜玉同根同源，脈絡色澤深，氣息相近，那本來就是一體的。
反而杜嫻君戴的半塊，外觀上跟古墓神龜玉的確差不多，可是仔細推演脈絡就會發現，它倆就像哥哥跟弟弟一樣，看起來再怎麼像，年齡畢竟差在那兒呢。
“想什麼呢丫頭？”
蘭疏影想了想，說：“就是覺得成天衣確實厲害，仿得太像了。”
杜奶奶爽朗地笑了起來，這回她捏著那塊被紅繩係著的橢圓玉墜，說：“你說錯了，這事跟他沒太大關係，基本上還是玉的功勞。”
現在，素色床單上依次擺著三樣東西。
分彆是：古墓出來的完整玉、杜嫻君戴的半塊玉、杜奶奶的橢圓玉墜。
一字排開，脈絡色澤和光點數量依次遞減。
而不用鬼瞳，僅用肉眼去看，則是覺得前麵的最通透，玉質最好。
“我可以告訴你這塊是怎麼來的。”杜奶奶指著橢圓玉墜慢悠悠地說，“我結婚那年，你爺爺家窮，全部家當隻夠磨這麼一塊玉。那會兒沒舍得戴，收在箱子裡一放就是幾十年。”
“後來我看裝神龜玉的盒子被蟲咬了，就把它拿出來，跟你爺爺送的那塊裝在一起。”
“放了兩三年，它就這樣了。”
蘭疏影一愣。
這就是說，神龜玉還有同化其他玉的作用？
杜奶奶在這事上沒騙她。
兩三年，足夠把一塊普通的玉變成脈絡較淺的神龜玉。
而成天衣研究修複方法，花了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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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杜家長子老早就跟成天衣達成了共識，讓成天衣仿造一塊神龜玉，用來糊弄杜家人，而真正的半塊神龜玉拿去修複。
可是一真一假待在一起久了，假的也被同化，就當成傳家寶繼續傳下去，到了杜嫻君的脖子上。
講完這個故事，杜奶奶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蘭疏影立即打了個嗬欠，借口自己出去忙活了大半夜，現在困得不行，想睡會。
老人家心疼孫女，本來還想問她話，這下也不好意思問了。
她臨走的時候多看了一眼床上的半塊玉。
不太放心的樣子。
“那塊……你是想送給在找它的人？”
蘭疏影意識到她問的是古墓神龜玉，“嗯，我班上前陣子來了個姓馮的轉學生，她對我戴的玉一直很感興趣，想買，我沒答應。今天這玉算是她派人挖出來的，有人從她那裡搶走，又被我拿來。”
她說了馮彎彎的事，可是並沒有說定會把玉還給馮彎彎。
杜奶奶顯然沒察覺到這個語言陷阱，思路被她帶著走，說：“之前也有人找過我，反正我是沒準備賣，咱家沒落魄到賣祖宗東西過日子的份呢。”
老人家皺著眉頭，想起這事還是有點不高興，嘟囔著說：“還給她也好，本來就是他們老馮家的東西，咱們不貪她的。”
蘭疏影心道，還真不全是。
杜家傳下來的半塊玉，說假是假，說真，它也真。在杜奶奶看來它是真的，從功效上說，比最初的神龜玉弱了一層，但也有用。
可是這話隻能她們私底下說說。
在外人眼裡，杜家留著的這半塊，必須是假的！
隻有這樣，那些想搶玉的家夥才不會對杜家出手。
或者，要找，來找她就行，彆威脅到老人家。
“送……”蘭疏影摸著光潤的龜殼，撇撇嘴，“把你送出去也不太容易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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