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後悔自己被豬油蒙了心,以為夫人乖順軟弱,跟著老夫人和老爺才有前途,最後呢?
棄了郭家明珠不跟,現在他們就隻能留下來,服侍一個吝嗇鬼、一個窮酸,還有一個慣常會吸男人鮮血的水蛭。
當時周況剛被打過一頓板子,杜縣令痛恨這種抄襲的敗類,那幾十大板一點也沒摻水,連著打下來,周況被人抬回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周母數出壓箱底的錢讓人請來大夫,耗費不少好藥吊著他一口氣,大抵是命不該絕,他居然活了過來,一天比一天好。
可他的脾氣也一天比一天壞。
吃的東西不如以前,他要發火;
依依的服侍不稱他心意,也要發火;
要是老母多念叨了他幾句,那就更是捅了馬蜂窩,他能撕了讀書人的溫雅表麵,對她破口大罵!
周家剛送出去一大筆醫藥費,現在連下人的月錢都發不起了,樹倒猢猻散啊,那些畜生搶了值錢的東西就跑,整個大院加起來也不過他們三個人。說他不孝?外麵的人誰會知道?
周母自知是她貪心惹的禍,通常表現得唯唯諾諾。現在錢已經沒了,兒子是她最後的指望,怎麼能不順著?
“呸,你是想燙死我啊!”周況又把藥碗摔了。
滾燙的藥汁把周母手背燙出幾個泡,她又疼又怕,退開幾步直抹眼淚。
“哭哭哭,你哭喪呢?好運氣都讓你給哭跑了!”
周況那天本來被月萍打暈了,不知道後麵發生什麼事,後來有個剛好在附近的知情下人,臨走告訴了他。
原來是這個老東西亂搬東西惹惱了郭氏!
還有什麼,鎮命盤?皇家禦賜的東西能是她亂動的?
周況現在回想著杜縣令的鐵麵,還有那一起一落的板子,仍然心有餘悸。
下一次科考就在明年,可他的資格被取消了,盜用賀詠君詩文的事還被記了下來,這是他一輩子都抹不掉的汙點。
他本來有大好前程,幾乎毀了。
“賀家,賀詠君……”周況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麵容猙獰,看不出過去的俊美。
按依依這層關係,賀詠君,也就是改名後的賀二丫,她也算是他的親戚。
可他印象裡的那個賀二丫,瘦瘦小小,是個蓬頭垢麵的小丫頭,她進府裡做客的時候半刻也安靜不下來,讓他十分不屑,當然不會細看她的容貌。
後來跟賀詠君接觸,她說話溫聲細語,進退有度,而且有著不淺的詩詞造詣。
她們倆怎麼會是同一個人?
周況不是沒想過怪力亂神的東西,但最後他信了另一種可能:有人在設計他,故意用賀詠君來害他。
否則怎麼解釋郭氏手裡的那本詩集?
他太蠢了,早該想到這一點,賀詠君根本就不會寫詩!那些詩一定是郭氏找人代筆,然後夥同賀詠君演戲,給他設了個套!
“兒啊,你可不能糊塗!”
周母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撲過來按住他的手,認真地盯著他眼睛說:“賀詠君手裡頗有銀錢,還有郭氏護著她,要是你因為她吃上人命官司,就再也不能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