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層層篩選出來的孩子,才能得到名字和排序,無論他們來自本家還是分家,無論是誰的後代,有排序就意味著地位平等,沒有誰更高貴的說法。
當然,所謂平等,僅僅是一個開始。
他們的前半生隻有兩件事,一是拚命學,超過彆人;二是拚命表現自己,乾掉彆人。
等到贏家出現,失敗者的命運就全部定下了,死的拋屍大海,殘的就地處決。
假如家主覺得某個子嗣雖然不是最出色,但也還不錯,會把人送進一個封閉的地方。後半輩子,為家族繁育更多生命,就是那人唯一的任務。
殘酷到極致的規矩底下,是一群掙紮的靈魂,他們可能會不解,會抗拒,會怨恨,會亢奮……直到原本不願意的人開始享受競爭,靈魂被染成濃黑色澤,再把痛苦傳遞給下一代。
這種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淘汰法則,她稱之為,種蠱。
他們是培養皿裡的細菌,是瓦缸裡的毒蟲,是被要求割舍親情的傀儡。
誰若想逃出漩渦,必定被同類拉回去。
誰若想摧毀製度,必定先被家族摧毀。
……
蘭疏影舒了一口氣。
她想到了隱霧島的最終結局。
不得不說,真讓人痛快。
“跟上來。”家主端著煙鬥催她。
“是。”
蘭疏影跟在老人身後走著。
家主不會給他自己的子嗣特殊對待,他敢這麼做,沒多久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偏私,他會失去擁有的一切。
所以他們不會表現出格外青睞誰,除非那個孩子已經是公認的最佳繼承人。當然也不會刻意厭惡誰,否則會讓其餘孩子得到錯誤的信號,合力把目標弄出局,這會破壞公平。
老東西的喜好很純粹。
他喜歡誰,就看誰表現出來的價值高。
從蘭疏影記憶清晰開始,周圍已經看不見多餘的男丁,因為這個時間段裡“大少爺”已經確定下來了,就是老人的長孫,郭子夜。
她心道:你的寶貝大孫兒,早晚要了你的命。
老人的菱格長袍下擺在地板上一寸寸遊曳,他身上有很大的熏香味,濃得像在掩飾些東西,是逐漸腐朽的內在,或是病魔的低語。
走進一間沒有窗戶的密室,家主坐進遠離香爐的太師椅,指指對麵。
“坐。”
蘭疏影坐了另一張。
香爐就在她右手邊側後方。
她把雙手搭在膝蓋上,規規矩矩的,表現得好像不敢正眼看他。
“你在他隔壁待了快一個星期才搭上話,可以說沒有任何收獲,我很失望。”家主從不離身的煙鬥在手邊磕了兩下,“說說,你對他有什麼看法。”
果然是他的安排!
蘭疏影思考道:“他對人很警惕,看似主動,外向,風流……我覺得,他表現出的這一切,跟真實的他根本不搭邊。”
“嗬嗬……”家主笑容和煦,與此相對的,毒蛇般的眼睛上下一掃,吐出兩個字:“廢話。”
“我需要更多時間撬開他的嘴。”
“時間?這是最寶貴的東西,子珊,你已經浪費了很多,現在又打算讓我等多久呢?”
少女垂頭思索一陣,像是急於表現又缺乏自信的樣子,在家主施加的層層壓力下,她最後猛地揚起臉,清脆地開口道:
“一個星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