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琰這樣,梁銳希和呂靖同也不好再說什麼。
下了高鐵就有專車來接他們,周琰聲稱是朋友家的司機,他提前打過招呼,說借幾天帶同學玩。那司機叔叔三十多歲年紀,叫周琰“小琰”,對他們都很客氣。
他們到南市後吃的第一頓就是當地的灌湯包子。其實海城也有湯包,但海城的小籠和生煎更富盛名,所以梁銳希來f大後的大半年裡隻吃過後兩樣。
那湯包上桌來,梁銳希也像現在一樣,急不可待地咬下去,湯汁擋不住地往外溢。
包子剛出爐,比梁銳希吃得外賣要熱得多,流下來的汁水燙得他“嘶哈嘶哈”直呼呼。
正覺得狼狽,一隻拿著紙巾的手忽然伸了過來,替他擦了擦下巴。
“剛想提醒你小心點兒吃,怎麼這麼著急?”
周琰坐在他對麵,好笑地望著他。
梁銳希心一跳,莫名覺得周琰當時看他的眼神有一點奇怪。
而且男生和男生之間,關係再好也不會直接替彆人擦嘴,換作是他,如果看見周琰吃得滿嘴是湯,估計還會趁機笑話他幾句。
梁銳希又想起蔣晟給自己喂麵包那一茬,沒錯,就算是蔣晟這樣的兄弟,直接湊過來給他擦嘴,他第一反應都不是順從接受,而是下意識地揮手打掉。
而且,除了吃湯包擦嘴那次,在南市的那幾天,還有好幾次也讓梁銳希覺得周琰看他的眼神不大正常,直勾勾的,像飽含著憐愛與疼惜……他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周琰以前不會用那種眼神看他。
最讓梁銳希感覺到不對勁的一次,是那天晚上在賓館裡。
周琰雖然家在南市,但為了陪他們玩,並沒有打算回去住。他在市中心找了家酒店,訂了兩個標房,呂靖同和魏然住一間,他和梁銳希住一間。
五一那幾天溫度已經很高,梁銳希當天玩得出了身汗,一回去就衝進浴室去洗澡,他沒拿換洗的衣服,洗完光著身子就出來了。
房間裡已開了空調,周琰正坐床上玩手機,抬頭看見他,整個人都愣住了:“你……怎麼不穿衣服?”
“忘拿了。”都是男的,梁銳希沒覺得有什麼,他很隨意地背著周琰蹲下|身,去書包裡找換洗的衣服,起身時驀然發現周琰還在盯著自己看,對方臉頰耳根都是紅的,一雙眼睛暗得發沉。
梁銳希當時心裡就咯噔了一下,趕緊套上內褲和t恤,說:“你不去洗嗎?”
周琰像是才清醒過來,表情凝滯地“嗯”了一聲。
梁銳希不是不知道同性戀,其實高中的時候,他還被同校一個長得比較秀氣的男生告白過,但那時他心裡特彆抵觸,因為那個男生平時言行舉止都有些惺惺作態,就是俗稱的那種“娘娘腔”。
但周琰跟對方是完全不一樣的,在梁銳希眼裡,周琰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隻是周琰剛剛看他的眼神,莫名讓他回想起了那個曾向他告白的男生。
他緊接著便思及岩鷺山那個若有似無的親吻,隱隱感到擔憂,擔憂周琰會不會跟那個男生一樣。但他當時的擔憂仍是站在周琰的角度,覺得那樣會被彆人看低、討厭,他會非常不忍,他也不想失去周琰這個朋友。
於是,從南市回去後,梁銳希稍稍與周琰保持了一點距離。
好在他們回校沒多久就進入了緊張的期末複習期,法學生一到期末就要背一堆法典,他壓根沒心思再想什麼有的沒的。
暑假放假回長水,梁銳希碰上一個f大的老鄉,是外語係的學姐,回去後那學姐約他出來見了幾次麵,其實也不算確定關係,但某天在外頭玩的時候,周琰給他發消息,梁銳希下意識回複說,自己在跟女朋友逛街。
那之後整一個假期,周琰都沒再與他聯絡。
等大二的時候,蕭芷入學了,周琰也公開了自己的戀情,梁銳希才鬆了口氣。
他跟周琰還是跟過去一樣好,周琰也會下意識給他擦個嘴什麼的。蕭芷剛看見的時候都兩眼冒光,笑得花枝亂顫,還直言道:“你們好基啊!”
梁銳希想起之前的思慮,心裡也有點微妙,但周琰這樣對他時,其他室友從沒說過什麼,包括呂靖同和魏然。
有次梁銳希悄悄問魏然,會不會覺得周琰對他太曖昧。
魏然笑了笑,說:“正常啊,你不是沒爸爸了嘛,周琰可能是比較同情你吧。”
梁銳希一想,對啊,周琰不就是從岩鷺山回來以後看他的眼神才奇怪的麼?沒準對方就是知道他身世後父愛泛濫,想當他的爸爸。
加上周琰性格成熟,平時也不怎麼欺負他、調侃他,隻把他當小孩兒關心一下,從這個角度去理解,梁銳希很容易就接受了。
自那之後,周琰再用充滿愛意的眼神注視他,或是做出什麼曖昧之舉,梁銳希都沒再抵觸過了……
那是什麼,那是偉大的父愛啊!他怎麼能以小人之腹奪爸爸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