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嫻抿了抿玫瑰酥,溫熱香甜的玫瑰醬便被吸入舌尖,滿口生香,水紅飽滿的唇邊和腮邊也沾上點心渣,隻她還一味低眉順眼的苦惱:“您能不能也教教我,帶我多去瞧瞧人□□理,我可怕出洋相了。”
老太太倒是給她擦擦花貓臉,溫和歎息道:“不懂也是好事,有福氣的人可不必學這些。”
“你要知道,後天擁有的能耐,大多源於苦難和折磨,區彆隻是甘願和被迫。若是命好,隻想把這些當作傍身之技,又何必庸人自擾?”
奚嫻搖搖頭,垂眸道:“孫女兒沒有那樣的好命,故而不敢鬆懈,時時刻刻不敢忘記自己的身份。”
老太太笑著搖頭,慈和歎惋道:“等那一天罷,天若欲要你為人所欺,必當給予你反抗的武器,隻是心性的區彆,才造就了結果的不同,我老了,羨慕你這樣青春正當年,潔白得像是梔子的小姑娘。”
“嫻嫻,你隻需要保持這樣,祖母便很歡喜了。”
奚嫻不知怎麼說。
難道在彆人眼裡,她又傻又甜麼?
不僅嫡姐不拿她當回事,祖母也是一樣的,但她總覺得自己攀咬起人來也是很凶很壞的,隻是他們都沒有體會過罷了。
這麼一想,奚嫻便又有些愧疚,她壞得都滴水了,老太太還覺得她純潔,實在是對不住的,於是又有點臉紅,被看得連脖子都紅了。
老太太吃了一口茶,掩蓋住笑意,整肅淡淡道:“從明日起,你便隨張嬤嬤一道練規矩,你從前的規矩很是可以了,現下隻消再過幾遍,細節處亦不能馬虎,大約三五日功夫,你得抓緊,七日後肅國公府便有一場大宴,到時我領你一道去賀壽,可不能給奚家丟了麵子。”
奚嫻的規矩是好的,隻是行禮做事都有點軟綿綿的,不是很經心。
奚嫻聽得暈乎乎的,又放下茶杯,軟和點頭道:“我曉得了,祖母。”
老太太有點頭疼。
說實話,她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小閨女,講話做事都溫吞軟綿得很,動不動就要臉紅脖子紅,長著嬌花一樣精致的臉,卻總是怯怯不自信,見了可親的人就粘乎乎的一團和氣。
最叫人頭疼的是,一大把年紀了,她竟還挺喜歡被粘著。
因為奚嫻的粘人並不叫人煩悶,隻是覺得身後有一條小尾巴,短短圓圓的,軟絨絨像是街邊的棉花糖,與她講話都是甜滋滋的。
小姑娘胡思亂想的本事倒是很厲害,不難看出她心裡的小九九不少。
但畢竟,不是太子殿下的許諾,奚老太太也不會這麼著緊。
而那位尊貴的殿下,預料到奚老太太會嚴格教導孫女,提前製止了這樣的事。
他似乎更想讓奚嫻過得單純一些,是以不必言說,老太太也明白了那位殿下,對嫻嫻隱晦深沉的情感,是偏執掌控,亦是鐘情若許。
如果一切順利,或許奚家會出一位皇後。
那可是光耀門楣的事情。
奚嫻眨了眨眼,縮進被子裡轉身托腮,身段柔軟小腿屈起,她對嫡姐軟軟道:“我最喜歡姐姐了,讓我睡這兒嘛,嫻嫻保證不叨擾姐姐。”
奚嫻真素著小臉時,瞧著麵色有些蒼白,像一隻軟乎乎的包子,說起話來十年如一日的軟和細語。
隻是時候不太對,她的脖頸上吊著淡粉色的肚兜帶子,還一味無知的扭著身子耍賴。
奚衡便有些頭疼,披著袍子下地把她精準提溜起來,不顧奚嫻的掙紮,把她牢牢裹成團子,才指著奚嫻的鼻子道:“聽好,回院子去,不然叫你有來無回。”
奚嫻僵硬抬眼,看見嫡姐眼中的冷意和暗沉,才有些尷尬地紅了眼角,低頭頓了頓才若無其事道:“好嘛,我就知道,姐姐最不喜歡我這個妹妹了。”
奚衡笑了笑,平淡道:“知道你還來。”
奚嫻有些委屈,可她不敢多言,一心隻想讓嫡姐不要太嫌棄她,惹到這樣一個人,自然是欠妥當的,若能化敵為友便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