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在掩飾自己的尷尬而已。
奚嫻怎麼可能承認自己有那種奇怪的小心思?
隻是隨著觸感更深,像是水豆腐一般柔嫩嬌軟,而奚嫻隻是這麼依依看著他,使他也忍不住呼吸深沉了起來。
奚嫻就像一隻小妖精,對著夫君永遠有耍不完的花招,隻是不曉得這次她還想求什麼。
王琮根本沒有把她抱回去,儘管奚嫻細弱地再三要求,可是他都當作沒有聽到,老實刻苦地抱著她做事,像是隻長了一根筋,永遠不可能回頭的畜生。
奚嫻被氣得不輕,他身上被抓得全是血印子,臉上也被打了兩三個清脆的巴掌。
看起來駭人,卻都是花架子,跟貓咪撓人似的。
奚嫻年紀小,甚麼也不懂,但打男人最拿手了。
這是她前世被慣出來的壞習慣,抓撓打巴掌還是輕的,重的還能摔東西,拿簪子紮人,那自然都是被氣壞了,她甚麼也做不了,隻有用這樣的手段才能發泄自己的怒氣。
奚嫻像是一張白紙,被哄誘著學到了甚麼,紙上便印的甚麼,她無論如何也學不會其他的方式了。
從前對嫡姐奚嫻再怕再氣也動不了手,隻是因為嫡姐再怎麼強硬也是個女人。
王琮隻能無奈把她攏進懷裡,整一下細軟散亂的頭發,再把她抱緊屋裡拿熱水擦身。他的身子很強壯,奚嫻很少細看,但即便隻是用手觸碰,也是硬邦邦的,像塊愚鈍的頑石一樣。
第二日奚嫻起身時,便看見王琮已晨練完回來,他穿著杭綢的直綴,身影修長而利落,遠遠的看恰似一個故人。
奚嫻便捂著自己的眼睛倒回去,不肯再看了。
下午的時候,奚嫻收拾妥當,穿著素雅天青色的襦裙,將發髻盤起,扣上瓔珞和一圈珍珠,耳墜上點綴了米粒大小的綠寶石。
她先前夜裡,在帳中央求王琮帶她去南邊,她不想再留在長安了。
王琮隻是告訴她,覺得無聊的話,他可以帶她去山裡過一段日子。
奚嫻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去過那樣的地方,她頂多也隻是去山裡拜佛,從沒去過那樣人跡罕至的地方,不由起了一些好奇心。
南邊還是想去的,但山裡也想去,於是便按下了嘴邊的話。
她的模樣在日光下,清靈自然,像是一個小仙子,美得讓人難以移開眼。
王琮便笑了笑,把奚嫻的手牽在手心裡,不叫她亂跑。
王琮在山裡有座彆院,聽聞那是三年前,他從一個生意失敗的商人手裡低價買得的,就連裡頭的座椅床鋪和一顆玉蘭樹,都折了低價,直接轉手給了他,就連外頭的一泓泉水也是他們的。
奚嫻覺得他很會過日子,甚麼事都能精打細算,把銀錢用在刀刃上,卻對她一向大方,除了年紀大了點,甚麼都是好的。
那地方清靜得很,沒有半點長安城內的喧囂,隻是人跡罕至,奚嫻覺得她一個人住著,仍是有些怕的。
好在有王琮在,他陪著奚嫻的時候,多半是有些木訥寡言的,對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媳婦,滿臉俱是青春嬌嫩,王琮不知要說甚麼,才能討得她歡欣。
隻是最早局促的樣子,已經不見了,她已經是他的女人,那就得一輩子跟著他。
到了夜裡,王琮便帶著她一道在院子裡,坐在玉蘭樹下聞著花香,他在釜中放置了鐵奩,帶著奚嫻炙肉吃。
奚嫻從前還沒被帶著做過這樣的事,月夜,玉蘭樹下,清香四溢,本是談情說愛,對月吟詩的好時候。
可是奚嫻從沒有這麼開闊放鬆過。
王琮烤肉的時候極是講究,或許是窮苦過的緣故,他在廚藝上很有些手法講究。
男人站在那兒,背影挺直而修長,他先將大塊的肋肉置在鐵奩上,文火徐徐烤出了金光的油脂,直到表皮酥脆,又換上另一個鐵奩,裡頭的炭火也是新換的,裡頭鋪上了草炭。
聽他徐徐與她分說,原是這樣烤出來的肉能去腥,隱隱還能帶出一種清新的香味,比一般的炭火要好些。
他懂得真多。
奚嫻愣愣拿了小刀,被他把握著手,在背後環著她的身子,一塊塊將肉割下來,盛在了盤子裡。他做這事的時候很沉默,隻顧著埋頭為她烤炙,但握她手的力道像是握著一圈嫩豆腐。
他沒有放精細的調料,奚嫻隻是坐在石凳上這樣吃著,一邊托腮看著他,還有背後的一輪月色,嗅著淡雅的玉蘭香,唇齒間咬到酥脆金黃的外皮,裡頭卻嫩得流油,帶著一點細弱的血水,這樣樸素原始的味道,卻這樣美味。
奚嫻仰了頭,柔弱嬌氣地抬手,眼裡盛著星光,也給他咬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