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嫡姐在一起的日子, 奚嫻倒是比往常開朗了許多。
奚老爺從江南調往山西,為了方便侍奉親族, 他把奚老太太也一並接了過去, 這下奚嫻在長安城裡倒是沒什麼親眷了, 隻前陣子倒是還與林紫賢通了信,兩人關係不鹹不淡的, 卻像是能說上話了。
原本林紫賢談了一門南邊的親事, 稍有眉目時,卻發現未婚夫在外頭養了外室, 連兒子都替她生好了,過了門直接當大娘。
原本她未必曉得,隻那羅家怕林家曉得,又舍不得寶貝男丁,故生了去母留子的心思。
那外室早年混跡坊間, 除了一副好相貌,卻不是繡花枕頭, 不知怎麼察覺了不對,連夜卷了金銀細軟帶著兒子逃來了長安,找到林家後陳了情。林家人知曉此事後哪能容羅家蒙騙, 亦斷了個中乾係, 此後再無往來
林紫賢倒是仗義,她念在那女人無論如何, 算是隻會了她一聲的份上, 願意幫他們母子在長安安置, 算是報份恩情。隻那外室一心念著兒子前程,待羅家的事告吹後,又聽了羅少爺的話,堅持帶了兒子回南邊,卻不曉得後頭如何,林紫賢便也管不著了。
如今林紫賢已由著新帝賜婚,嫁給了城南的周家。
那周家倒是無甚可說,書香門第,極守規矩,在長安城這一支人口簡單,奚嫻推測應當是林老太君的意思,不然陸宗珩才沒興致做這趟媒。
林紫賢新婚後過得滋潤,很快便誕下了一個女兒,倒是與奚嫻聯係上了,過了深秋時不時便要與她閒話家常。奚嫻心裡煩她得緊,但時間久了,倒也說不上討不討厭了,左不過一道坐著嘮嘮嗑。
奚嫻倒不是真嫌林紫賢煩人,嫡姐大多數時間事都很忙,她即便要纏著姐姐,那也是沒道理的,故而多個人也挺好。
按照嫡姐的話來說:“想要長長久久與我在一起,除非你進宮來。”
奚嫻立即拒絕了。
她又不是傻子。這宮門好進,卻不好出。
奚衡對她極儘溫柔包容,奚嫻不喜歡的,她便也從不勉強,隻是若奚嫻真的做出了決定,接下來的事又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像是她起初決定要出家,後來嫡姐判斷她不是想出家,就把她嫁了,接著又發現奚嫻餘情未了,滿心禁忌,順其自然爬牆把六妹妹給辦了,這些黑心事給她做起來,那真是毫無愧疚,滿臉坦然淡漠,就好像吃喝拉撒那麼簡單日常。
所以奚嫻覺得,她還是呆在原地不動最實在。
她拒絕了嫡姐,女人也隻是笑了下:“嗯,就知道你不願意。”
奚嫻就覺得,此人滿心險惡,真是個斯文敗類,她就覺得自己從頭到腳到訶子,都被人算計光了。
此時兒子還小,已經到了坐在地上牙牙學語的時候,一整天不是睡覺就在說話,說的是她全然聽不懂的咿咿呀呀,口水流了一下巴,這小子還懂握著圍兜給自己笨拙擦口水。
要不是林紫賢找她講話,奚嫻覺得自己很快就不能講人話了,成日都在略略略的。
林紫賢來了,還抱來了她的小閨女嬌嬌。
奚嫻觀她倒是比頭一次見成熟多了,似模似樣綰起了婦人發髻,皮膚白皙如玉,唇瓣水紅帶笑,看著便是日子過得豐足的女人,就連一顰一笑中都透著安然。
奚嫻在嫡姐麵前話多,隻是因為嫡姐不愛多話,大多數時間都清高寡言得很,弄得奚嫻隻想挑逗她,可在林紫賢跟前卻不是那樣,奚嫻隻邊在窗下刺繡,邊聽她說了些長安城中的八卦。
林紫賢端著一盞茶,神秘兮兮道:“你是不曉得,我聽聞啊,前陣子宮裡起了亂子,都是因為一個女人。”
奚嫻耳朵伸長了,語氣還是淡淡的:“哦?竟有這種事。”
她把糕點往林紫賢那兒推了半掌,而林紫賢笑眯眯撚起玫瑰酥,吃得滿口生香,慢慢一吮,那溫熱的玫瑰醬便沾滿了舌尖。她很滿意奚嫻這兒的吃食,決定帶一些回家裡去。
她壓低了聲線道:“仿佛是咱們太後娘娘,被發現與太監私通苟合……那太監不是全切,故而……”
奚嫻聽得耳根子通紅,立即道:“你、你彆說了。”
她轉而一想,倒是不記得前世有這樣的事。賀太後麼,她還是記得的,賀瑾容的姑姑,長相穠豔嬌媚,一副身子凹凸有致似蜜桃,穿著打扮也不太嚴謹,一點也不像是守寡的,卻比年輕的宮妃更有些韻味。
奚嫻上輩子不是沒聽說過一些傳聞,卻不是說她和什麼太監。
隻是宮裡人即便嚼舌根也說得似是而非,誰也不敢說得太明確了,奚嫻也知曉,他們是在傳賀氏和皇帝。
不過奚嫻覺得不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