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前世,他們年少的時候,奚嫻一遍又一遍,帶著稚氣的奶音反反複複說著喜歡他,儘管那都不是真的,但卻仍舊令人晃神。
嫡姐彎下腰,把奚嫻打橫抱起來,在奚嫻的驚呼聲中,成熟而冷豔的女人低下頭,慢慢親吻了懷中的姑娘。
她的手指穿過奚嫻的長發,又觸碰到她柔軟的耳朵,一邊親吻,一邊揉著她的耳垂,動作曖昧而緩慢,遠比奚嫻不管不顧的強吻要動人心弦,又酥麻入骨。
奚嫻很快就說不出話來了,隻有一雙貓眼睛泛著朦朧的水光,胸口微微起伏。
女人對上她的眼睛,笑了笑。細想來宅心仁厚的人,耳垂總是圓潤的,這話有時很準,偶爾不怎麼準。
奚嫻的耳垂雪白而圓潤,叫人忍不住遐想她戴上各式各樣的耳墜子會是怎樣的,或嫵媚,或清純靈動,她能駕馭所有的樣子,顯出獨特誘人的美——又叫人一眼就認同,這肯定是個毫無心機,又單純無知的小姑娘。
隻可惜,自從喜歡上嫡姐,她就不怎麼喜歡戴耳墜了。
因為嫡姐也不戴,乾脆利落中透著淩厲美,所以奚嫻忍不住效仿她。
前世的奚嫻還不是這樣的。
她不僅戴耳墜子,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頭麵脂粉都有,把自己身為女性的美好全都挖掘得透透的。
隻可惜被蒙蔽的這輩子,她成了一個真正的仰慕者,哪怕夢醒了,餘韻卻繚繞著經久不散。
奚嫻為嫡姐解決了一些需要,自己卻累得睜不開眼。
她不知道這人究竟是怎麼了,可能自己冷待這人太久了,本來準備淺嘗輒止的事,到了床榻之上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儘管並沒有傷到她,奚嫻仍被折騰得疲憊不堪。
嫡姐為她蓋上錦被,低頭親吻了奚嫻的麵頰,輕緩道:“睡吧,嫻寶。”
奚嫻迷迷糊糊的抓住嫡姐的手臂,輕聲囁嚅道:“不要……不要睡……”
嫡姐輕笑,細長的手撥開她汗濕的額發:“為甚?”
奚嫻委屈的扁扁嘴,把頭埋在柔軟的被子裡,小聲抱怨道:“我怕我一醒來,你就不見了呀。”
嫡姐總是這樣的,她一醒來,世上就再也沒有嫡姐了。
嫡姐沉吟半晌,俯下身,柔緩道:“嫻嫻,我保證,你明天也能看見我。”
奚嫻知道,嫡姐的話一言九鼎,從不更改。
基於對女人的信任,她很快就閉上眼,沉沉睡去了。
果然,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嫡姐仍坐在窗台前,纖細的手上捧著一卷書,翻過一頁,慢慢細讀著。
奚嫻睜開眼的時候,陽光灌入眼眸中,那個女人也坐在光暈下,脖頸纖細而筆直,濃密的眼睫覆著淡色的眸子,美好的令她難以置信。
奚嫻又閉上眼,慢慢想著,可能她是真的變了。
那個人為她做了那麼多,終究不是毫無用處的。
起碼她變得懦弱很多。
做事的時候竟會思前想後,還會想要為了自己肚裡的孩子積德。
聽上去荒謬又愚蠢,但的確是她現在所做的事。
奚嫻甚至還會妄想,如果孩子晚點出生就好了。
那樣自己就可以愚蠢得更久一點,再久一點,久到一輩子,那終究是有原因的,所以就不用過分自責了。
耳邊響起嫡姐冷淡的嗓音:“醒了就起來。用膳。”
奚嫻把頭埋在被子裡,閉著眼囁嚅了一聲:“混蛋。”
嫡姐的聲音帶著冰寒的笑意:“你再說一遍?”
奚嫻被她單手從被窩裡挖出來,捏著脖頸拉去洗漱,又睡眼惺忪的坐在桌邊,茫然看著麵前的嫡姐,還有自己麵前熱氣騰騰的早膳。
身為孕婦的奚嫻,這些日子都睡得很晚,起得很晚,沒有規律且不健康,陸宗珩不是沒有說過她,隻是奚嫻太冷漠了,且聽且不聽,實在拿她沒辦法而已。
畢竟又不能打一頓完事,最後便放棄教育她了。
可是嫡姐的話奚嫻就聽,甚至順其自然的拿著筷子開始進食,並沒有像是之前的某一天一樣,一把將粥碗拂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然後看著男人冷淡拂袖而去,卻無動於衷。
嗯,這就是性彆帶來的好處。
嫡姐看著奚嫻進食,思索著,又對身為女人的自己既愛又恨。
奚嫻吃完飯,嫡姐才放她自由。
女人出了皇後寢殿,才看見奚嫻坐在茜紗窗前,小手捏著花枝,百無聊賴而靜默的看著她,遠遠的看不清眼神。
他卻很清楚,那一定是饒有興味,並且惡毒漠然的眼神。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奚嫻從來都是那樣的。
不過好在他知道她想做什麼。
即便他也是她戀慕萬分的嫡姐,見到了會忍不住百靈鳥似的繞著飛,滿心雀躍又欣喜的感情不是假的,卻也淺薄空洞,經不起推敲,和“欲要謀殺”這樣的字眼無涉。
真是令人頭疼的小姑娘啊……
站在日光下的女人這樣想著,雪白的衣袂飛揚起來,如綢長發微曳,唇邊的弧線慢慢彎起,銳利瞥了奚嫻一眼。
她沐浴在光暈下唇角微勾,鼻梁順直而挺拔,落下小片陰影,美色動人且痞氣。
還是奚嫻從未見到的那種——優雅的痞氣,交融男人和女人的特性。
窗邊的奚嫻愣住了,慢慢歪了歪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