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也是徹底沒辦法了,他現在正是征戰的緊要關頭,家裡的事兒就難免有些顧不上,偏他留下的幕僚又不是他這個正主兒,不可能像他本人那般態度強硬。
而他雖然可以寫信勸說他妻子,說的話卻又不好過於直白。比如他懷疑自己舅兄想要扣押他兒子做人質,這話他說出來,在他妻子那裡就隻能起到反效果。
內心更深一重的憂慮不能直接說,隻說對兒子身體的擔憂,他妻子卻又再三保證,自己絕不會為了回娘家看望兄長就不顧兒子的身體情況。
甚至信使最新送來的那封信裡,他妻子還說了,如果他兒子確實在途中身體不適了,那她就立刻把兒子托付給葉安瀾。
但同時她也說了,如果他們的兒子沒有身體不適,那她就要帶著兒子一同回去看望兄長。
謝夫人和李璟的表妹白芷筠一樣,是個標準的古代仕女,她們自小就受家中女性長輩言傳身教,言行舉止絕不會突破這個世道為女性劃下的條條框框,但是這卻並不代表她們就沒有自己的主見。
就像現在,對娘家兄長的擔憂和信任,讓謝夫人甚至不惜違背自己丈夫的意思,也要達成自己兄長的心願。
她寫來的信,雖然每一句話都恪守妻子本分,對謝淵恭敬有加,但態度上卻柔中帶剛,於關鍵節點分毫不讓。
謝淵是既憋悶又生氣,但顧忌著他的那位舅兄,他又不能采取強硬手段,把孩子從他親娘身邊強製帶走。
他說不清是在跟葉安瀾解釋,還是在用這話寬解自己,“我這裡其實也不安全。隔三差五的,我就要被人下毒或者刺殺一次。孩子就算真的送過來這裡,我也不一定就能把他護得密不透風。再說他已經習慣了跟著自己親娘,我要是強行把他帶到我這兒或者送去你那兒,他怕不是也得大病一場。”
葉安瀾忍不住也跟著他歎氣。她聽懂了,謝淵這是明知道自己兒子可能會有危險,但卻迫於壓力,隻能答應。
她心說,這要是換成她處在謝淵如今的位置上,她肯定寧可跟盟友兼姻親生出隔閡,寧可前功儘棄不再和敵軍交戰,她也絕不會在明知孩子可能會有危險的情況下,把自己不滿周歲的兒子就這麼讓孩子他娘帶走。
小不忍則亂大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諸如此類的話她聽過不少,可她做不到。
她也不是不想給謝淵幫忙,要是那孩子已經五歲了,甚至哪怕他已經三歲了,她都可以考慮一下讓謝淵把孩子送到她那兒寄養一陣兒。
可一個還不滿周歲的奶娃娃,謝淵就算有膽子用她,她都沒膽子接這塊燙手山芋。
她對謝淵道:“我可以幫你護送他們,也可以借道給他們,但我隻會把他們護送到老虎口,不會直接把他們送到目的地。”
開玩笑,她敢跑來謝淵這裡浪,可不代表她也敢跑去謝淵舅兄的地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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