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踏上逃離的路還不到一刻鐘,他們的行進方向上,就已經出現了一支隻有三百餘人的隊伍。
這支隊伍的所有成員,全都穿著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但他們的精神麵貌和整體氣勢,卻明明白白昭示著他們的不同凡響。
再加上隊伍後方還有一輛車門已經被人暴力破開的囚車,車上還坐著個他們相當熟悉的人,他們哪裡還能猜不出這就是救走了許平安的那支精銳之師。
為首的韓家軍將領在一瞬的怔愣之後,立刻指著許平安的鼻子罵上了,“果然是你!你果然背叛主公了!”
許平安被他氣笑了。他沒有背叛的時候,他的主公一直擔心他背叛,他的同僚也使勁兒給他扣“背叛”的大帽子,現在他終於下定決心要背叛了,卻突然發現原來不用忍辱負重的感覺竟是這般好。
他眼神掃過自己的昔日同僚,“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嗎?給我用刑,妄圖屈打成招不算,甚至還用我的家人威脅我,逼著我承認自己通敵,逼著我承擔所有罪責。現在我做了,按照你們的意願通敵了,怎麼樣,你們開心了嗎,滿意了嗎?”
聽明白他這番話的韓家軍底層將士一片嘩然,那幾個參與了這件事的韓家軍將領臉色則是變得格外難看。
尤其是為首的韓家軍將領,他萬沒想到對方居然這般有恃無恐。他難道就不怕他們真拿他的家人開刀?
許平安從那人的表情裡讀出了這份困惑,他嗤笑一聲,“我的家眷,真的被你們控製了嗎?”
那人心裡一咯噔,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是怎麼知道的?
許家其他人被許平安安置在了自己老家,他們之前嫌麻煩,威脅許平安的時候並沒有真把他的家人帶來鄆城,也沒人願意大費周章跑一趟隔壁縣城。
他們找了個身形與許平安弟弟相似的屍體,把他的手指剁下來拿到了牢裡脅迫許平安就範。
牢裡光線昏暗,他弟弟的手又沒什麼明顯特征,所以許平安當時確實以為那真是他弟弟的手指。
還是後來葉安瀾給許平安看了來自他家人的信物、信件,許平安這才知道,原來他的家人早就已經被葉安瀾帶去了葉氏的地盤上。
雖說他並不認為葉安瀾這麼做,隻是單純的未雨綢繆,他相信這裡麵必然也有威脅他、栽贓他的成分在,但不管怎麼說,葉安瀾確實算得上是他和他家人的救命恩人。
以韓氏之主的性格,他如果以背叛的罪名被押到對方麵前,那對方肯定會第一時間殺了他和他的家人。
之前他願意承擔下全部罪責,不過是在必死的結局裡為自己和家人選了一個相對不是那麼痛苦的死法。
現在有了活的機會,他當然不會再帶著自己的家人去死。
他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夠過上安穩日子,也希望自己能夠不被效忠的主公忌憚。
見對麵的韓家軍將領被他問的啞口無言,許平安也不再和對方多說廢話,他對那些表情複雜的韓家軍基層士兵道:“閒聊就到此為止吧。吾主仁厚,不斬降兵,爾等若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本將軍保你們性命無憂。”
那些家在鄆城的將士最先放下武器,然後就是其他受到影響的基層將士,還不到半盞茶時間,站著的韓家軍就隻剩下了帶頭的那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