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李璟站在花牆的另外一側,他假裝沒有注意到目標人物已經走到他們身邊,自顧自把想說的話全都對著同樣一身書生袍的長安說了出來。
他和席間的其他書生不同,他既沒有去為定北軍和威平侯辯解,也沒有跟著彆人唾罵他們。
李璟直接跳過了“威平侯這麼做,是不是代表他已經背叛了朝廷和皇室”的這個議題,他把重點放在了“朝廷該如何消弭這件事帶來的惡劣影響”上。
他幫朝廷分析出了三條路。
第一條路,憤怒之下直接殺了威平侯的家人以儆效尤。
按照李璟的說法,如果皇室和權臣選擇這麼做,那他們固然能夠立刻馬上狠狠出一口惡氣,可他們的這一做法卻也毫無疑問會徹底把威平侯和定北軍推到大周朝廷的對立麵。
痛失親人的威平侯很有可能會因為這件事直接加入其中的某支叛軍,甚至還很有可能一怒之下直接揮師京城。
李璟簡略分析了定北軍和禁衛軍的優勢劣勢,最終得出如果兩軍交鋒,定北軍勝算高達七成的結論。
太後娘娘的那位侄兒雖然心裡不忿李璟這般抬高白慶之的定北軍、貶低他爹的禁衛軍,但李璟羅列的優勢劣勢卻全部都是客觀事實,他縱使心裡老大的不高興,麵上卻也沒辦法有理有據的駁斥李璟。
至於仗著身份以勢壓人......他要是真這麼乾了,以後那些出席文會的學子為了避免禍從口出,誰還會再當著他的麵暢所欲言?
要是大家全都閉緊了嘴,那他以後還怎麼借著彆人的高見在自己父親麵前邀功?
自以為很能忍辱負重的這位承恩公府小少爺,為了自己以後的好日子考慮,“忍氣吞聲”的默默聽了下去。
一牆之隔的另外一邊,李璟已經說到了他想出的第二條路。
他所謂的第二條路,是趁此機會打著大局、大義的旗號,招安某些好忽悠的叛軍勢力,然後讓他們去和其他叛軍彼此消耗。
當然,在說完這第二條路之後,李璟也沒忘了提一句這個法子的低成功率。
畢竟能夠留到現在的叛軍首領誰也不是大傻子,不可能大周朝廷想讓他們往東他們就聽話的絕不往西。
但他覺得,比起那些叛軍,定北軍和威平侯還是可以嘗試招攬的。這也就是他所謂的第三條路了。
他對著長安給那位光明正大聽牆角的太後侄兒出主意,“......朝廷完全可以把威平侯的家眷軟禁在京城侯府,並以此要挾他不得歸入任何一支叛軍麾下。甚至如果威平侯足夠重視他的那些家眷,朝廷還可以借此要挾他出兵征討周邊叛軍。”
雖然李璟一口一個“要挾”,聽的那位太後侄兒頗覺刺耳,但他無法否認的是,李璟這番著眼現實、言之有物的話,比他在席間聽來的任何一句空泛言論都要更勝一籌。
致力討好親爹近二十年的這位小少爺,很清楚他爹要的正是這樣的“對策”,而不是之前他在席間聽來的那些“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