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自知他偷聽彆人談話不占理,也就沒好意思再出聲,於是安安靜靜的埋著腦袋,看著唐栗那雙纖長好看的手輕輕捏著他的小腿。
就這樣過了十來分鐘,唐栗才收回手,站起身後作勢便要攙扶沈玉。
“你試試腳還能走路嗎?”
沈玉被唐栗駕輕就熟地扶著手臂,起來動了動腳,已經不像剛才那麼酸麻了。
“謝謝。”沈玉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唐栗垂著眸,盯著沈玉的臉看了一會兒,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幾不可聞的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沈玉還以為唐栗在氣自己偷聽的行為,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他尋思著自己應該向唐栗解釋一下,哪怕隨便找個借口,也總比什麼都不說要好。
結果沈玉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得唐栗冷不丁換了個話題:“其實剛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心話。”
“嗯?”沈玉反應慢了一拍。
“就是我對賈哲說的話。”說到一半,唐栗猛地意識到沈玉根本不認識賈哲這個人,便換了個說法,“喜歡你的那些話。”
沈玉:“……”
本來沈玉還想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的樣子,沒想到唐栗坦誠布公地說了出來,讓他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好像無論他怎麼回答,都有點怪怪的。
在唐栗目光灼熱的注視下,沈玉沉默了許久,才不鹹不淡的哦了一聲,他極為淡定地說道:“我知道了。”
唐栗愣了一下。
他開口之前,設想了好幾種沈玉可能會出現的反應,幾乎全部都是消極的、激烈的,他完全沒有想到沈玉會表現得這麼平靜。
就好像他說的喜歡不是戀人之間的喜歡,而是晚輩對長輩的喜歡。
但是他之前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加上賈哲那番毫不掩飾的露骨語言,沈玉不可能不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
除非——
這是拒絕的意思。
想到這種可能性後,唐栗的眼神瞬間變得黯淡無光,長睫在他眼下映出小片陰影,他嘴角的弧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
這一刻,唐栗腦海裡甚至蹦出了無數種把沈玉強行捆綁在身邊的方法。
他自認天生就不是個善良的人,就算以後彆人說他是白眼狼也好,罵他是畜生也罷,他都認了,隻要能夠讓沈玉留在他身邊……
唐栗發現,饒是他平時表現得再雲淡風輕,但凡涉及到一點有關於沈玉的問題,他就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思想和行為全部不受自己的控製。
就像現在……
一想到沈玉拒絕了他,他就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
就在這時,沈玉忽然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栗子。”
唐栗飄遠的思緒立即被拽回來,他轉過頭才發現沈玉不知何時便在定定地看著他,那雙看起來薄情輕佻的桃花眼裡寫滿了認真。
沈玉的表情非常嚴肅,眉心微微皺起,好像在麵對一件極為重要的人生大事。
“我需要考慮一陣子才能給你答複。”沈玉猶豫著說,“而且你明年夏天就要高考了,學業為重,我不想讓你這個時候分心。”
聞言,唐栗懵了良久。
反應過來後,他那顆已如死灰的心又重新變得光彩煥發。
他小心翼翼地說:“你說考慮的意思是……我們可以交往嗎?”
沈玉坦誠道:“如果你已經成年,我應該會試著和你相處一下,但是你現在還是個高中生,也沒有滿十八歲,我還不想背上誘拐未成年的罪名。”
唐栗忙道:“我虛歲十八。”
沈玉好氣又好笑,聳了聳肩膀:“法律可不會承認你的虛歲。”
說著,沈玉兀自走出衛生間。
唐栗趕忙跟上去,像條小狗一樣,興奮的圍繞著沈玉轉圈,眼角眉梢全是笑意,看向沈玉的眸光溫和得猶似一汪春水。
“你說會考慮一陣子,一陣子是多久?”
“在你高考之前。”
話音剛落,沈玉就看見唐栗十分仔細地掰著手指頭數了一下。
“還有七個月。”唐栗蹙眉,似乎很不滿,“這一陣子也太長了。”
沈玉被唐栗掰手指的幼稚舉動逗得直樂,嘴角掛滿了掩飾不住的笑容,他伸手在唐栗眉間輕輕點了一下,待那裡的小“川”字舒展開後,才道:“不長,你看時間一晃,你都快十八歲了。”
現在的唐栗比沈玉高出半個腦袋,看著沈玉時明顯需要低頭。
沈玉都有些記不清楚當初唐栗的小豆丁模樣了。
不知怎麼的,有些惋惜。
來到大廳,他們發現這場生日宴正進行到最**,一個服務生推著放有五層大蛋糕的推車緩緩走到眾人中央,歡樂的笑聲不絕於耳。
大家興奮的擁簇著最中間那個戴著壽星帽的清秀男生,嘴裡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今晚的壽星似乎興致不高,臉上的笑容極為勉強,時不時走神愣在原地,在眾人一聲聲催促中,他心不在焉地拿起塑料刀切蛋糕。
沈玉看了一會兒,就發覺男生長得很眼熟。
隨後他轉頭問唐栗:“他就是賈哲?”
唐栗點頭:“嗯。”
同時,沈玉也回想起來,原來半年前他和唐栗在餐廳裡遇到的男生就是賈哲,那時唐栗剛向他坦白喜歡男生,他還以為賈哲就是唐栗喜歡的那個人。
為了這件事,他還吃了很久的飛醋。
想到這些,沈玉頓時覺得自己也沒有成熟到哪裡去,他居然為了一個完全不相乾的人,暗自生了那麼久的悶氣。
等到賈哲在眾人的巴掌聲中吹滅蠟燭之後,沈玉見時間不早,便想離開了,他拉了下唐栗的手,剛要開口說話。
忽然間,眼前一暗。
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周圍是此起彼伏的說話聲和尖叫聲,伴隨著其他人驚慌失措跑動的聲音,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