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蘿卜掛了電話以後溜了回去, 發現那道士不光坐在那, 還在用保溫杯喝枸杞茶。
少年藏好了耳朵尾巴, 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繼續埋頭寫題。
他知道這道人是提防著有妖物在公共場合作亂,但這都半個多月了——觀察期居然還沒解除嗎?
孟蘿卜悶著頭做完了選擇題, 然後咬著筆頭盯著那道多項不等式發呆。
人類的這些題真變態啊。
道長每次看他的時候都光明正大,從來都不偷著瞟。
也正因如此,孟蘿卜才有種日常跟監考老師綁定的緊張感, 每天過來學習的時候甚至不敢偷偷刷微博看他家本命戚麟發的VLOG。
少年猶猶豫豫地抬起了頭,先是快速地看了男人一眼,然後低頭盯題目。
不行,我自己解,誰要問他啊。
他特彆端正的寫了個解, 然後筆尖開始在紙上無意識轉圈圈。
好難啊嗚嗚嗚……
孟蘿卜又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緊張的完全不敢開口問。
其實淩慎這個道士挺帥的,本來就麵龐俊朗又身形高挑,還因為這身道袍多了那麼幾分飄飄欲仙的感覺。
孟蘿卜又想起岑哥的諄諄教誨, 心一橫一咬牙還是豁出去了。
“請問……”他開口的時候聲音跟蚊子一樣:“你……會做這個嗎。”
淩慎掃了一眼題, 伸手接過了卷子。
他真的幫我看題了!!
男人低頭讀題的功夫,孟蘿卜已經開始琢磨自個兒該從哪個門躥出去了。
他連書包都不想要了這時候隻想跑!
“我教你。”男人的聲音清沉平緩, 還帶著種熟悉的感覺。
淩慎拿了一張草稿紙,邊給他演示做題的步驟, 一邊給他講具體的解題思路。
孟蘿卜全程都在發呆。
臭道士真的在教他做題——
這算什麼?他在補償當初的削尾巴之仇?
“聽懂了嗎?”老式鋼筆的銀色筆尖在紙上頓了一下:“你再做一遍。”
孟蘿卜回過神來, 理直氣壯地說了一聲沒聽懂。
當初那長劍再歪一點, 他整根尾巴都沒了!
道士看了他一眼,臉上沒太多表情。
“我……我真沒聽懂。”黑貓又慫了下來:“你講太快了。”
男人把草稿紙往他的方向推了一下,開始講第二遍。
還真是講得清楚明白,比網課的那些老師都要好。
孟蘿卜銘記著岑哥的教導,索性把之前的那些題也拿出來問。
問煩這臭道士最好,他一煩就不會天天坐這了。
淩慎從善如流的接過一本又一本,給他講完形填空的思路,教他物理題的算法,甚至一筆一劃的教他生僻字怎麼寫。
男人的字跡遒勁有力透著古風,一筆一劃都帶著風骨。
孟蘿卜一開始還有點走神,後來真聽進去了,都快忘了他們兩原本是誰。
其實淩道長一開始也沒想到這貓妖敢問自己題目,但講到後麵,心理的提防不知不覺也減少了很多。
前些日子,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隻妖怪。
永央寺。
他的故人沉似,年輕的時候和他長得太像了。
那天他例行禦劍巡山,一眼就望見有許多股妖氣嬉鬨著從山下而來,立刻就趕了過去。
為首的貓妖身上沒有戾氣,抬頭望見他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
跟沉似十幾歲時簡直是一模一樣。
淩慎心裡一驚,還以為自己中了幻術,差點失手殺了那貓妖。
後來在圖書館裡再碰見,他才真想明白,這不是幻術,那貓妖是真長著這副麵孔。
也就陰差陽錯的開始天天坐過去,明著是監察他是否作亂禍世,暗著是在看這張臉。
過了好幾百年,居然能再看見這副麵孔,連走神發呆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等最後幾道題講完,外頭天色都已經夜裡了。
孟蘿卜打了個哈欠,坦坦蕩蕩地道了一聲謝,起身就收拾書包準備回家。
淩慎把本子遞給他,目光落在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字跡上。
“你叫……孟蘿卜?”
“嗯!”黑貓把書包啪嗒一合,心裡還惦記著上回藏在屋簷下的小魚乾:“謝啦,回見!”
他扭頭就走,留下那鶴袍蓮冠的道長坐在空空蕩蕩的自習室裡,久久沒有起身。
岑安在知道老爺子的真實身份之後,還是幫忙打點了許多事情——
畢竟他們真是在拖延治療加速死亡,真讓病人家屬發現整個醫院都要完蛋。
葉肅這些天忙著職稱的考評,忙得都沒空吃飯。
小人參在家裡用紫薯糯米皮做了雙重夾心的鹹蛋黃酥,又打包好冰鎮的血袋,大半夜的給他送了過去。
葉醫生就坐在辦公室裡,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處理著文件。
他聽到腳步聲的時候抬頭去望,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寵溺。
“安安想我了?”
岑安點了點頭,把夜宵帶給了他。
葉肅沒接,看著他慢慢道:“喂我吃。”
岑安的臉騰地就紅起來了。
他認識葉醫生起碼也有三年了,該做的不該做的做了一堆,然而現在還是在這男人麵前一點定力都沒有。
“你……你自己吃吧。”他小聲道:“我就不喂了。”
葉肅抿了一口水,冰藍色的深邃眼眸帶著笑意。
他這麼一看他,岑安就忽然感覺自己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沒法拒絕他。
小青年軟軟的應了一聲,解開包裝拿了一枚蛋黃酥,湊過去喂到他的唇邊。
溫熱的唇掃過那香軟的酥皮,牙齒緩緩咬下去,然後叼住了他的指尖。
齒尖微微嵌在他的指腹上,薄唇的輪廓都明顯而曖昧。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好像一切都下流到了極點。
岑安紅著臉低頭看他,甚至沒法把指尖抽出來。
等這一整個蛋黃酥吃完,男人慢條斯理地親了一下他的指尖,順勢把上麵殘餘的蛋黃渣舔掉。
岑安感覺自己頭上都在冒蒸汽。
葉醫生這樣太犯規了——
“熱不熱?”葉肅用紙巾擦了下唇,抬眸看向他襯衣上端緊扣的兩顆扣子。
岑安剛才冷不丁被舔了一下,腦子裡都亂糟糟的。
“有……有點熱。”他小聲道。
男人笑意加深,語氣平靜而自然。
“那就把外套脫掉。”
小青年聽話地解了拉鏈,把外套放到了一邊,臉頰都泛著紅。
“還熱麼?”
“……有一點。”
“那把扣子解開。”
岑安被他注視著,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越來越快,呼吸也完全亂了。
居然……要當著他的麵自己脫。
第一顆,第二顆。
等兩顆扣子解完,他修長的脖頸和纖細的鎖骨都露了出來。
岑安咬著唇看著他,眼神裡都蒙了一層霧氣。
葉肅抿了口茶,淡淡開口道:“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發短信。”
……?
剛才難道不是要……
“還有什麼事嗎?”葉肅已經轉頭繼續看文件了:“血袋我已經放冰箱了,放心。”
這是血袋的問題嗎!
小青年惱羞成怒:“知道了!我現在就走!”
太!過!分!了!
他扭頭拿著外套就大步往外走,氣鼓鼓的簡直像隻河豚。
還沒等門把手被擰開,他就從身後被抱住了。
男人的氣息籠罩在他的周身,聲音低沉又溫柔:“不等我一起回去麼。”
“你鬆開。”岑安直接掰他的手:“彆靠這麼近,熱!”
可葉肅聞言抱得更緊,直接俯身去吻他的耳垂。
“想要還不肯告訴我。”
溫熱的氣息直接撲在脖頸上,還有尖牙懲罰般的咬了一下。
“一點都不乖。”
-2-
等他們從一片狼藉的辦公桌上再坐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了。
岑安彆扭的還不肯消氣,報複性地咬了一口葉肅的手背。
男人笑著幫他把襯衫重新穿好,又把紐扣一粒一粒的扣了回去。
“以後我再也不送夜宵了。”岑安警告道:“我真生氣了。”
葉肅幫他打理著領子,指尖一掃連衣服的褶皺都消了。
“你還會送的。”他不緊不慢地把最後一粒扣好,指尖狀似無意地隔著衣服掃過他的鎖骨。
岑安下意識的身體一顫,加重語氣道:“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葉肅抬眸望著他,湊過去又吻了下他的唇:“今晚的夜宵確實很好吃,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