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 彆墅外麵的藤蔓,似乎已經從打開的那扇門裡鑽了進來。
景其臻的身影也穩不住的搖晃了一下,因為極度的困倦, 他的眼前甚至出現了大片的虛影。
彆墅內部的牆壁、吊燈上麵,也陸續被藤蔓攀爬纏繞,葉片搖曳。
景其臻的視線有些模糊晃動,看不清那些藤蔓的存在, 隻能敏銳的感覺到, 整個空間都隨之變得綠瑩瑩的, 有種生機勃勃的美感。
然而,在現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下,快速生長的藤蔓越是青翠欲滴,越是讓人不寒而栗。
景其臻的心底一凜,立即在腦海中叫道:“球寶!救命!”
地球一呆:“啊?”
旁邊的曼曼強撐著最後的意識,直接把自己的身體撞在了旁邊的茶幾上, 碰翻了不知道幾個玻璃酒杯,隨著一陣劈裡啪啦的清脆響聲,其他人的精神有一瞬間的清明。
那些破碎的玻璃酒杯就落在地麵上, 身體支撐不住的曼曼跟著跌倒在地,她的身上有衣物遮擋保護還好,手背、手腕的部分,卻因為劃在那些玻璃碎片上,而瞬間出現了數條皮膚被不小心劃破露出的鮮紅血痕。
司嘉揚失聲驚呼道:“曼曼!”
明明也是困倦極了的狀態,那一瞬間, 司嘉揚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的狀態還是在做夢, 不過,喊完這麼一嗓子之後, 耗儘力氣的司嘉揚旋即也摔倒在地――朝著曼曼的方向。
他以為自己喊的很大聲,然而,在身體極度疲憊困倦的狀態下,那聲驚呼,其實也隻不過如同夢中囈語般,輕不可聞。
老肖倒下之前,眼睛還在死死的看著房間,試圖將周圍的所有細節收入眼底。
顧樂山雖然是進入侵蝕區域的新人,但是職業所在,他的戒備心絕對不亞於在場的任何人。
奈何,這種突然的困倦來得沒有任何征兆,和他們之前預想過的可能的危險也沒有任何關係,顧樂山自己試圖睜大眼睛,卻依舊沒能抗住兩秒,便也結結實實的倒了下去。
剛剛過來的地球,看著彆墅裡麵已經躺得四仰八叉的幾個人,尤其是曼曼的手上甚至都被碎玻璃片劃開出了血,登時一驚,尖叫道:“景其臻!”
景其臻在自己最後一縷殘存的清醒消失之前,終於迎來了地球在他腦海中無比熟悉的、震耳欲聾的“轟隆隆”的吵鬨。
因為是在已經昏昏欲睡的特殊狀態之下,地球喊他名字的聲音,遠比上次來得更加激烈。
景其臻的腦海中,本來就隻剩下一片空白,再被尖叫的地球轟隆隆的震蕩之後,那聲音當真是寂靜環境下的一個驚雷,遠比人在熟睡中被人將音響對到了耳朵裡還要可怕――那大概是慶賀的村裡、或者舉辦廟會的地方,一瞬間喇叭、嗩呐、大鑔、巨鼓、二胡瞬間火力全開,激烈高昂滿帶激情飽受最樸素的勞動人民喜歡的熱鬨到能上天的調子,直接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了波濤洶湧、連綿不絕、轟轟烈烈能叫人耳膜為之暴動的3D環繞音。
景其臻的身體依舊十分疲乏,似乎連動一下手指都十分艱難。
不過,腦子裡被地球巨大的聲音“轟”了無數下之後,倒是思維瞬間清明了許多。
他同樣體力不支的摔倒,然後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卻沒有像是其他人一樣直接昏睡過去,而是在腦海中飛快的和地球說道:“這個彆墅裡麵不對勁兒,我們一進來,所有人都撐不住的開始犯困……”
地球聞弦歌而知雅意,當即在景其臻的腦海中大喊大叫起來:“小景你千萬彆睡!彆睡彆睡彆睡!”
景其臻感覺自己的腦袋裡有一萬隻鴨子在叫,轟隆作響,滔滔不絕。
在困得下一秒即將昏死過去睡得人事不省以及現在就被吵得隻想原地去世之間,景其臻還是堅強的選擇了後者。
地球:“彆睡彆睡彆睡彆睡小景你要堅持住啊嗷嗷嗷嗷!”
地球還在高昂的碎碎念著,因為情緒激動,甚至“嗷”的叫出了聲。
被轟炸得身心俱疲的景其臻也很頑強,“……你能堅持,我就睡不著。”
地球扯著嗓子很有參與感的興奮叫道:“我可以!我能行,I!Idoit!”
在認識景其臻之前,地球一直都是大嗓門自嗨的,也就是認識景其臻之後,為了避免把他吵得當真和“原地去世”就差一根頭發絲的距離,地球才開始用平和小聲的語氣來說話的。
當然了,地球自忖,它自己一個球自嗨的時候隨便開公放,同朋友說話的時候要小點聲,好像也挺符合一般規律的,沒毛病!
彆墅裡麵的種種變故,來得迅猛又突然,院子裡的鹿淩熙和金桂娟剛剛壓著並不配合的凱洛琳去了對麵做筆錄,自然來不及注意彆墅裡麵的動靜。
不過,還站在院子裡的嚴鴻和威爾科特斯,卻是在聽到彆墅裡麵突然傳來一陣玻璃杯摔碎的清脆響聲,以及裡麵的幾個接連倒地的悶響後,便猛然間意識到了不對頭。
嚴鴻臉上的表情凝重,和威爾科特斯隻下意識的對上了一眼,便立刻衝向了彆墅門口。
威爾科特斯也是知道事情輕重的人,尤其是他和景其臻他們一行人有過一次共同的從夠雲海萬城商場成功逃生的經曆,自然清楚,景其臻等人,絕對比這群已經內訌到信任全無的被困者要靠譜得多。
――當然,他和小表弟喬伊斯之間有血緣關係,相較之下,喬伊斯也同樣讓他信任就是了。
在這種情況下,威爾科特斯自然是一把揪住了自家小表弟喬伊斯同樣皺皺巴巴的衣領子,飛快的追問道:“彆墅裡麵到底是怎麼回事!裡麵是不是還有什麼特殊情況你們沒有說!”
揪著喬伊斯的衣領子不放的同時,威爾科特斯也急匆匆的朝著嚴鴻喊道:“先彆進去!”
與此同時,強撐著最後一點清醒的景其臻,也艱難的動了動嘴唇,“彆靠近……”
嚴鴻站在彆墅的門口,隱約聽到了裡麵景其臻微弱的聲音,臉色的難看程度已經非常明顯了。
不需要提醒,他心裡也清楚,自己要是貿然闖進去,怕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會把自己也陷進去,這才是真的進一步削弱己方的有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