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遠依舊沒怎麼說話, 蒼白著臉,有些微微的失神,但是, 卻牢牢的把景其臻他們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話語全都記在了心裡。
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的確不是特彆能抗事、特彆有決斷的那種,所以,越是清楚自己的缺點, 他心裡就越是明白, 景其臻他們這群陌生人表現出來的遊刃有餘和堪稱直白的處理問題的思路, 是他目前能夠學習並且付諸實踐的最具可行性的方式。
又等了幾分鐘,在旁邊操作間裡麵的金桂娟終於弄清楚了把摩天輪停下來的方法。
她從裡麵走出來,朝著大家略一點頭,“可以了,摩天輪接下來這是最後一圈了。”
景其臻輕輕的“啊”了一聲,“辛苦了, 正好上麵那位小朋友也快要下來了。”
被困在摩天輪上麵的大鹿並沒有聽到後麵景其臻他們都和樊遠說了什麼,依舊還沉浸在樊遠的繼父想要騙保殺人這種堪稱駭人聽聞的真相中,整個人都被嚇壞了。
等他所在的摩天輪座艙終於落在靠近地麵的平台上之後, 大鹿坐在座位上,渾身冷汗直冒,整個人幾乎都站不起來。
樊遠看到大鹿現在這幅狼狽的模樣,心情也十分複雜。
之前的時候,一直都是大鹿在主動的挑釁他、找他的麻煩,甚至還威脅他要翹課和他們一起來遊樂園這裡。
曾經在樊遠的世界裡, 大鹿的形象, 無疑是囂張、厭煩,但是心底又隱隱有幾分畏懼和躲閃的。
但是現在, 大鹿曾經給他帶來了無數壓力的心理陰影的形象,仿佛在頃刻間已經徹底倒塌……
很快,當摩天輪隨著機器停止時的微微一顫,徹底停下來不動之後,大鹿的後背順勢靠在椅背上,由於慌張不安,還緩緩的做了個深呼吸。
景其臻一直在盯著摩天輪座艙裡麵的情況,大鹿癱坐在椅子上雖然看似一動不動,但是,景其臻還是敏銳的注意到,他的手臂也隨之微微顫抖了一下。
――而在此之前,這幾個小孩明顯都是被固定在了遊戲場館的娛樂設施裡,根本動彈不得的。
想到這裡,景其臻的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他還拿著大鹿那個舊手機,徑直朝著這個小孩走了過去。
大鹿被嚇了一跳,飛快的看了樊遠一眼,又自己嚇自己,弄得渾身一個哆嗦,顫聲道:“你、你要乾什麼?”
景其臻沒答話,而是直接伸手拽了這個小孩子一把。
成年人和十三四歲青少年之間的體力差異還是十分巨大的。
雖然大鹿並不是那種瘦弱的小蝦米,但是,在心存畏懼的情況下,他還是直接被景其臻直接用力從座位上給拽了出來。
大鹿一邊踉蹌著走出了摩天輪的座艙一邊還在慌亂又恐懼的驚叫道:“你要乾什麼?”
景其臻略微挑眉。
其他人這時候自然也已經意識到了情況的變化。
金桂娟直接驚訝道:“咦?他可以從遊樂園的設施上下來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金桂娟飛快的看了一眼還有些心不在焉的樊遠,心中暗道,也不知道這個遊樂園裡麵發生的變化,是不是和樊遠有關……
景其臻把驚恐的大鹿拽出來之後,很快就鬆了手,甚至還拍了拍灰,這才慢條斯理的問道:“這位同學,我們有一些事情想要谘詢你。”
頓了頓,不等大鹿恐慌而戒備的開口說話,他便自顧自的繼續道:“來金柳灣遊樂園給陳翹過生日這件事,當初是你自己主動提議的吧?那麼,這個想法,完全是你自己為了討好陳翹想到的,還是有人給了你某種提醒?”
威爾科特斯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哦,還有後麵迷宮那裡的情況,是你們挪動了迷宮布景的位置嗎?”
大鹿矢口否認,近乎尖叫道:“不是我!”
威爾科特斯步步緊逼,“那是誰?”
這個歪果仁雖然一張嘴就是四川火鍋味兒的方言,直接瓦解了他身材高大體型健碩帶來的強大威懾力,但是,對於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人來說,被威爾科特斯沉著臉居高臨下的死死盯住這件事,還是很有心理壓力的。
然而,就在威爾科特斯以為,自己馬上就能問出什麼重要線索的時候,心情緊張、慌亂又崩潰的大鹿接下來說出的內容,卻是哭著喊著道歉認錯,並沒有直接把樊遠繼父這個幕後黑手給供出來了。
被嚇壞了的大鹿哭哭啼啼的,一張臉看起來狼狽極了,帶著哭腔一個勁兒的搖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給翹翹過個生日,然後又一直看樊遠不順眼,就想給他找點麻煩,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
景其臻直接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語,“陳翹應該不是每天會抓著你們和你們說,自己生日沒能去金柳灣遊樂園所以特彆遺憾的性格吧?”
大鹿被嚇了一跳,驚懼不安的看向了景其臻,然後連忙搖搖頭道:“沒,是那天我看到了金柳灣遊樂園的宣傳冊,就提了一句,結果陳翹才說起了她爸媽失約的事情,然後我就記下了。”
景其臻聽了,卻完全是不予置評的態度。
反而是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樊遠,小聲回答道:“陳翹不會這麼乾的,她性格也挺彆扭的,經常出現在我旁邊,裝作碰巧路過的樣子,但是其實並不怎麼說話……”
金桂娟:“咦?陳翹不是經常和你表白嗎?”
樊遠臉都漲紅了,也有些羞窘的拚命搖頭道:“不是的,我隻是,我隻是讓她不要這麼做,但是她也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