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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我是替身後 紫青悠 20583 字 8個月前

他慢慢的退出了她的房間。

玲瓏閣內環境優美,通往各院都有回廊環繞,紀玄錚走得很快,心裡千思萬慮,他根本都沒注意到來人,直到那人嬌嬌喚了他一聲,“五師叔?”

紀玄錚回過神來,他停下腳步,就見不遠處有一道嬌俏身影走過來。

雲喬皙走到他跟前,擔憂道:“五師叔你怎麼了,我叫了你幾聲你都沒聽到。”

紀玄錚望著眼前的人,一股怒火驟然從心頭燃起來,他本以為她真的是薑夢予的轉世,畢竟她臉上的確有幾分薑夢予的影子,所以他一直將她當成薑夢予來疼愛。

可是現在他才知道他疼愛了那麼多年的人跟薑夢予沒有半毛錢關係,這樣說好像不對,也不能說一點關係都沒有,畢竟她當年輪回靠的還是薑夢予的元神。

是呢,這個人不僅不是薑夢予的轉身,還犧牲了薑夢予的元神為她輪回。

想到此處,再想到曾經他對她的疼愛,他覺得惱恨不已,甚至感到惡心!

雲喬皙自然也發現了紀玄錚看她的眼神不太對勁,以往五師叔見到她,總會滿臉溫柔溺愛,可此時,他看她的眼神卻透著怒火,甚至還有幾分厭惡。

“五師叔?”

紀玄錚冷冷將臉撇開,“我不是你五師叔,以後不要這樣叫我。”

這話讓雲喬皙很受傷,她難過得都快哭了,她動作慌亂抓住紀玄錚的衣袖,聲音嬌弱又委屈,“五師叔,究竟發生什麼了?你這樣讓皙兒很難受。”

紀玄錚乾脆利落將自己衣袖抽出來,語氣冰冷,“往後不準再靠近我。”他說完便頭也不回離開了。

駱修然找到紀玄錚的時候他正躲在房間裡喝悶酒,駱修然走到他旁邊坐下,無奈歎了一口氣說道:“玄錚,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可不管怎麼說皙兒都是無辜的,你也疼了她這麼多年,你何必那樣傷她,你知道她剛剛找我的時候哭得有多傷心嗎?”

紀玄錚冷冷一笑,“無辜?她無辜,阿予就不無辜嗎?你心疼她,為何不心疼阿予?阿予還叫你一聲大師兄,你以前不也疼阿予嗎?怎麼就隻見你心疼皙兒不心疼阿予?”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心疼阿予?”駱修然也是怒了。

“你若真心疼阿予,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阿予是被師祖抽走元神而死?你若心疼阿予,為何不告訴我雲喬皙並不是阿予的轉世?憑什麼你們所有人都護著雲喬皙,這樣還罷了,還欺騙著我和你們一起護著,對了,還有念皙,不,恩賜,連恩賜也騙了,憑什麼?你們憑什麼?阿予又有誰來護?你說你心疼阿予,你怎麼心疼了?”

紀玄錚字字璣珠,刺得駱修然半晌說不出話來,滿腔委屈無從發泄,到最後隻悠悠歎了口氣,說道:“可我認識小離在先。”

“小離?”

小離是他的師妹,那時候他還不是清虛派的大師兄。小離從小長在清虛派,她是膳房夥計的女兒,從小就死了母親,膳房死後,她就成了孤兒,師父憐她可憐就收了她做徒弟。

那時候的她是清虛派唯一的女弟子,是他們的小師妹。小離善良可愛,活潑開朗,不僅會逗他們師兄弟開心,也會逗師父開心。清虛派的人都害怕那位師祖,可是小離不怕,她總喜歡圍繞在師祖旁邊,問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每次她圍在師祖身邊時全師門都為她捏了一把汗,好在師祖也並不在意她的不敬。

她就這樣活潑可愛在師門中長大,她是整個師門的開心果,也是那時期他苦修生涯中的點綴,她是那樣的明豔生動,那樣招人喜歡,他甚至偶爾還能看到她繞著師祖身邊轉來轉去時師祖那勾在嘴角若有似無的笑容。

高高在上的師祖,走到外麵德高望重,受人敬仰,看著風光,可是隻有他明白站在高處的淒冷,而小離就是他淒冷人生中的一抹亮色。

師祖一向最恨妖魔,在他看來,正邪不兩立,處正便要鏟除邪惡。那一年,師祖帶領清虛派眾人剿滅妖族。

那時候的妖族是和魔族一樣強大的存在,妖族出了一個能征善戰的六公主,師祖的本命法寶龍虎鼎就是被六公主所毀。

六公主帶領的妖族大軍氣勢如虹,清虛派眾人差點招架不住,在關鍵時刻,小離用她的元神祭鼎,龍虎鼎重放光彩,清虛派終於大敗妖族,而他們也因此徹底失去了小離。

小離的肉身被保留下來了,肉身在,魂魄也得以保留,可是沒了元神她無法再輪回。沒了小離的清虛派變得暗無生機,師祖雖並沒表現出傷心難過,可他卻感覺得到,師祖的背影似乎比以往更加孤寂。

日月如梭,又是百年過後,清虛派的師兄們有的戰死在與妖族大戰的戰場,有的沒逃過苦修,倒是隻有他一人於道法上有了精進,變成了清虛派的大師兄。

那一天,師父從山下帶回來一個小女孩,那是除了小離以外清虛派唯一的女弟子。事隔經年,當年認識小離的人也隻剩師祖,師父和他,而看到那女孩的第一眼,他就猜到師祖要做什麼。

他承認,一開始對薑夢予好,是因為薑夢予的麵容和小離有幾分相似,又或者知道她最終的命運,他心有不忍,所以想拚命對她好,對她做出一些補償,可時間長了,他也已經習慣了薑夢予在身邊,所以當他知道師祖安排阿予去不周山的時候就知道時機到了,小離的屍身和魂魄就保留在不周山上。

他跪在師祖麵前苦苦乞求過,希望師祖能找到一個兩全的法子,然而師祖決定了的事情無論如何也無法再改變。

在得知阿予離開的時候他痛苦了很久很久,直到那一天,師祖將雲喬皙帶了回來,他似乎真的就看到那個對他淺淺而笑的小離。

傷痛的心瞬間就得到了慰藉,他想,或許這就是終結吧,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再去改變了,隻要小離活過來,隻要小離還快快樂樂的活著,那一切便值了。

在他看來雲喬皙既是小離也是阿予。

駱修然講完了這一切,又衝紀玄錚道:“玄錚,小離當年為了救我們,不惜犧牲自己用元神祭鼎,我心疼阿予,我也心疼小離。”

紀玄錚提著酒壺重重往地上一摔,碎裂聲瞬間在夜色中擴散,他怒極而笑說道:“你跟我講這些故事想說明什麼?想讓我理解你?想告訴我犧牲阿予拯救小離是對的?小離救了你們,是你們欠了小離,跟阿予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犧牲她去救?”

“如果不犧牲阿予,小離就回不來了,你知道嗎?”

“跟我有什麼關係?小離是誰我都不知道,她離開的時候我還未拜入清虛派,她的生與死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不識什麼小離,我隻識薑夢予,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薑夢予!”

駱修然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呼吸,“玄錚,很多事情我也進退兩難。”

紀玄錚冷笑一聲,“什麼進退兩難,不過就是在你看來阿予沒有小離重要而已,所以你覺得犧牲阿予救小離是值得的。”

駱修然被他堵住,一時間無話可說。

駱修然見他要走,忙問道:“你要去哪裡?”

“離開這裡,我不會再留在清虛派。”

“玄錚!”駱修然冷聲叫住他,“你要離開清虛派?你在發什麼瘋?”

“我沒有發瘋,我之所以留在清虛派,隻因阿予的轉世還在這裡,可是我現在知道,那不是阿予的轉世,這樣一個不顧阿予性命的門派,我留下來做什麼?”

“你且不可衝動,不管怎麼樣清虛派都是你的師門,是見證你成長的地方,你不準胡來。”

紀玄錚嗤笑一聲,“你知道的,我向來灑脫不羈,這些規矩也束縛不到我。”

他說完,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裡。

紀玄錚本來想去跟薑夢予告個彆,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跟她好好聊聊心事,這兩天實在發生太多事情了,他的想法和認知也在這短短兩天裡被徹底顛覆。

可是站在她門口他卻許久不敢推門進去,雖然知道她還活著,可他也明白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已時過境遷,不久前他還曾拿劍指著她恨不得她去死,縱然他並不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可他也不是全然無辜。

他也實在沒有臉麵對她。

更何況她如今已是安乾道君的道侶,有了安乾道君在他也不怕她受人欺負。

一陣清風吹來,帶著夜晚的涼意,似乎還帶來了一股榛子的味道,也不知道這味道是被風送來的,還是從他記憶中而來。

和那一晚的夜風好像,他站在後山那顆高大的榛子樹上,她在下樹下一臉忐忑問他,“師兄你好了沒,彆讓師父知道我們來偷摘榛子了。”

他飛身而下,將兜住的衣袍展開,裡麵滿滿一堆榛果,她雙眼一亮,笑意盈滿了整張臉。

那時候正好有一陣夜風吹來,她晶亮的眸子裡,被夜風吹出點點漣漪,他覺得月色都不如她眼眸生動。

“喜歡嗎?”他問她。

“喜歡。”

“那你誇誇我。”

“師兄真好。”

收回思緒,紀玄錚也隻是自嘲一笑,無奈抖擻了兩下衣袖,默默後退兩步,而後轉身離開。

思無邪不僅給許昭月準備了豐盛的飯菜,還準備幾身換洗的漂亮法衣。許昭月在房中將法衣換上,她頭發挽了一個朝雲近香髻,上麵彆著精致的釵環,一身淡藍色的輕紗襦裙,裙衫層層疊疊,藍色中還帶著淺淺的粉,裙身上點綴著閃亮的珠子,就像是將裝滿星辰的淡藍天空潑灑在了衣服上。

許昭月望著鏡中的美人兒,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黛眉彎彎,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瓊鼻高挺精致,櫻桃般的嘴兒不染而豔,再有額間那一點鑽石點綴,美豔又高貴,一顰一笑間媚態橫生。

這身材被衣服修飾也是凹凸有致,曲線玲瓏,許昭月望著那飽滿的胸脯,不得不讚歎修煉的奇妙。

這臉蛋,這身材,禍國妖姬也不過如此了!許昭月對著鏡中擺著造型,微嘟嘴是我見猶憐,橫眉冷對是冷豔逼人。

絕!實在是絕!

就在許昭月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無法自拔的時候,房間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許昭月回頭看去,就見雲喬皙自門口走了進來。

雲喬皙看到她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許昭月雖有一張漂亮的臉蛋,但平日裡她也沒怎麼打扮過(主要是因為窮),所以她的美貌也沒有太張揚。可現在,穿著那巧奪天工的法衣,戴著精致的釵環,額頭上還點綴了閃亮亮一粒美鑽,人靠衣著佛靠金裝,她身上所有優點都在一瞬間放大,頓時豔光四射,帶著張揚的攻擊性。

許昭月冷冷掃了她一眼說道:“進門連門都不敲,真是沒有禮貌。”

“我不恨你。”雲喬皙一開口就是這話。

許昭月聽得皺了一下眉頭,她甚至向雲喬皙投了一抹懷疑的眼神,“你這話是對我說的?”

“對,我不恨你。”

“……”

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好像她不恨她顯得她多麼大度一樣。

許昭月冷笑一聲,一點都沒客氣,“你哪裡來的逼臉恨我?”

“我也不想跟你爭辯什麼,我今天來這裡是想你把屬於我的還給我。”

“哦?我欠了你什麼需要還給你?”

“念皙,把念皙還給我。”

“你出來吧。”

隻聽得一陣風起,沒一會兒便見一道黑色身影出現在房間中,許昭月神色淡淡道:“人在這裡了,要帶走就帶走。”

雲喬皙見到他,頓時眼前一亮,她急忙跑過去握住他的手。

“念皙,念皙你究竟跑到哪裡去了,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恩賜將手指從她手中抽出來,她走到許昭月跟前,跪俯在地上,“主人有何吩咐?”

“她是來找你的,有什麼事情你們自己解決,不要來煩我。”

“念皙你跪她做什麼?你怎麼還叫她主人?”雲喬皙伸手拽著他,“你快起來,你不要跪她。”

“她本就是我的主人。”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的主人早就仙逝了,你好好看看她,她根本不是你的主人,她與魔族勾結,還打傷了我。”雲喬皙越說越委屈,“念皙,我們相識這麼多年,你不肯與我結為主仆,可為什麼要認這個人為主人?”

大約是她說得激動了些,氣血上湧,竟沒忍住溢出一口血,雲喬皙捂著胸口,疼得秀眉微蹙,“你剛剛也看到了她是怎麼傷我的。”

念皙偏開頭不去看她,許昭月實在欣賞不了彆人這麼激烈表達情感,她揮了揮手,“出去解決,彆礙我的眼。”

念皙這才從地上站起身,她路過雲喬皙身邊停頓了一下,說道:“你隨我出來,我正好也有一些話要和你說清楚。”

“念皙。”雲喬皙看上去虛弱極了,身體一歪就向恩賜倒去。

恩賜下意識扶了她一把,可意識到什麼,他急忙將她鬆開,與她拉開了些距離。

雲喬皙手上一空,麵上不免多了幾分失落,那一張白皙虛弱的臉看上去就越發楚楚可憐了。她眼中噙著的眼淚滾落下來,就這般咬著唇,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恩賜。

恩賜麵色緊繃,雙手握緊,冰冷冷將臉偏到一邊,語氣冷硬道:“你隨我出來。”

雲喬皙這才和他一起出去了。待那兩人一出去,許昭月就撚指一彈將門砰一聲關上,她沒那個興趣去觀賞兩人依依惜彆,也懶得去在意這兩人說了什麼。

陽城子正在房間中獨自對弈,他麵前擺了一張棋盤,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門驟然被人推開,他卻渾然未決,手指夾著一枚棋子慢悠悠落下。

雲喬皙失魂落魄走到他身邊,直接在他旁邊地上一坐,將頭靠在他腿上,她摟著他的腰,細弱的聲音中滿是委屈。

“師祖。”

陽城子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人,似早已習慣她的親昵,他撚起棋子,又落下一子。

“怎麼了?”

“我才知道,原來念皙一直在我身邊隻因他以為我是她主人的轉世,五師叔也一樣,隻以為我是薑夢予師姑的轉世,可是現在,薑夢予師姑變成了許昭月,他們都一心向著許昭月了。”

她抬頭,淚眼汪汪望著他,“你也是這樣的嗎師祖,你也是誤會了我是薑夢予師姑的轉世才對我好嗎?”

陽城子沒回答。

雲喬皙立馬抱緊了他,嗚嗚嗚哭起來,“念皙不要我了,五師叔也不要我了,師祖你不能不要我。”帶著哭腔的聲音聽著好不委屈可憐。

“得失隨緣,心無增減,違順風靜,冥順於法,有求皆苦,無求乃樂。”

他的聲音磁性動聽,莫名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雲喬皙卻還是搖搖頭,“不要,我想要念皙在我身邊,想要五師叔在我身邊,想要師父在我身邊,想要師祖也在我身邊,我想要你們所有人都在。”

“要離開的終究不屬於你,莫要太貪心。”

許昭月睡夢中隻覺得胸腔悶得難受,就像是四周空間都在向她身上擠壓,許昭月猛然驚醒過來,卻見她房間裡站了個人,有那麼一刻,她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定睛看去,房間裡確實是多了一個人。

許昭月很快認出了,來人是陽城子。

許昭月跳下床,手一伸,掛在旁邊的法衣便規整穿於她身上,她很疑惑,陽城子為何半夜出現在她房間。

屋中並未點燈,不過以兩人的修為,在黑暗中看清對方並不困難,他負手而立,靜靜看著她,眼神深不見底,就仿若有一股巨大的吸力要將人拉進深淵。

陽城子已知道了她就是薑夢予,許昭月猜想,他半夜造訪,應該也與她薑夢予的身份有關。

有薑夢予那一縷殘魂作祟,許昭月麵對陽城子時,心中總會生出憤慨,不甘心,仇恨,那想將他碎屍萬段的強烈想法總會灼燒著她的理智。

他曾是她最敬仰的師祖,他是她的信仰,是她的神。

她對他虔誠,尊敬,忠貞不二。

可是此刻,望著黑暗中的男人,她卻麵帶嫌惡,語氣極不客氣,“堂堂清虛派師祖,趁我道侶不在半夜三更跑我房間毀我清譽,你是不是太無禮了?又或者說你本來就是個不知羞恥的老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月餅節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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