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胞衣?”許昭月用一種一言難儘的表情看著他。
阿醜被看得不爽,急忙爭辯道:“你懂什麼?道君乃天地間一枚靈丹,我是他胞衣所化,在修士眼中我也是一味修煉的奇藥,要是我從這裡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為我搶破頭呢!”
阿醜說完話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漏嘴了,嚇得立馬捂著嘴巴。
許昭月其實也沒聽明白他啥意思,她將醜青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暗想著,為他搶破頭,誰那麼無聊沒事搶一隻這麼醜的青蛙。
不過阿醜明顯誤解了她那眼神的含義,他頓時跳腳道:“我跟你說,你彆想著吃我,有道君在,他不會讓你動手的。”
許昭月嗤了一聲,“還吃你呢,長成那樣。”
“我長這樣怎麼了,我長這樣也是你高攀不起的,哼!”
許昭月搖了搖頭,還挺自戀,她又問道:“你家道君怎麼天天都去泡澡啊?從早泡到晚他不煩嗎?”
“你不知道?”阿醜一臉疑惑,“你不是他的道侶嗎?”
“我應該知道嗎?”
阿醜意味深長的笑笑,彆說他笑起來看著就更醜了,“你想知道啊,那你求我啊。”
“我求你。”
“……”
阿醜驚了幾秒,隨即鄙視道:“你真沒骨氣。”
“說吧,為什麼。”
阿醜以手為枕望著天空,悠悠然歎了口氣,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啊。我家道君乃是虹光派掌門的第三子,當年掌門夫人孕育道君就是為了用道君做藥引練出靈丹供他們一家四口修煉的。據說是掌門夫人夢中受一仙人點撥,說要在何時何地行房,行房後又要在何處采下一株朱雀卵生吃了,掌門和掌門夫人皆認為這是仙人給予的指引,當下便照做了。後來道君出生之後,確實是靈丹體質,掌門夫婦便直接將他投進了煉丹爐,隻是出乎所料,那煉丹爐練了七七十四十九年卻依然未能將道君煉化,再後來道君炸爐而出,那時他已長成孩童模樣,在爐中被練了這些年,他一出爐便是化神修為。”
“掌門和掌門夫人也不知道哪個地方出了錯,竟沒有將道君練成仙丹,不過現在要補救已經來不及了,道君修為高深,他們已殺不死他,掌門就隻能暫時將他鎖在寒月崖之上,任其自生自滅。”
“道君當然沒死,後來還在寒月崖上練就了大乘修為,成為了九州強者,掌門和掌門夫人深知已經控製不住他了,這才想著和他緩和一下關係,讓他為他們所用。”
“不過道君因為自出生就在修煉爐中,隨著其他藥物一起被煉製,那藥物的毒性滲入他體內,毒藥複雜,毒性發作時魂魄會被吞噬,所以那毒也被叫噬魂毒,為了壓製毒性,道君每隔一段時間會來這裡沐浴調息。”
許昭月點點頭,原來如此啊,她沒想到安乾道君的身世還挺複雜的,她想起那日聽右真卿說起安乾道君中了毒,隻是後來見他殺人殺得那麼利落也就沒去深想那毒究竟是什麼。
不過安乾道君是天上地下一枚仙丹,這倒讓許昭月挺意外。
許昭月急忙問道:“安乾道君是仙丹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阿醜道:“知道的人肯定不多,掌門和掌門夫人怎麼會讓這麼重要的事情被彆人知曉。”
許昭月點點頭,要是安乾道君是仙丹的秘密讓其他人知道了,搞不好各大門派就要聯合起來剿滅他了,也幸好安乾道君法力高強,也不是說剿滅就能剿滅的。
安乾道君的身世對他來說確實不是一件好事,讓他擁有天才一樣的修煉體質,卻也將他置於危險之中。
許昭月正思索著,忽聽一陣驚雷炸響,接著一道閃電就向著她旁邊的椅子劈來,隻聽得阿醜慘叫一聲,頓時嚇得屁滾尿流,飛奔跑遠,一邊跑一邊慘叫道:“道君饒命,阿醜多嘴了,道君饒命啊。”
幾道閃電又跟在阿醜身後劈了幾下,許昭月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也不知道阿醜還能不能活下來。
許昭月之前覺得安乾道君此人殘忍可怕,此刻才發現他的可怕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從一出生就沒有被當成一個“人”,隻是被家裡人當成一枚可以增長修為的丹藥。再想到之前他父親還下過命令要殺掉他,這麼一看他也挺慘的。
許昭月聽到聲音,抬頭一看,就見安乾道君正徐徐走過來,走到近處,他腳步停頓,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石房周圍的爬牆草經過許昭月一天的照料又茂盛了一些,快要將整座石屋覆蓋完了,門缶果的藤莖也長高了一些,開始沿著許昭月準備的柵欄往上攀爬。
許昭月見狀急忙問道:“道君可還滿意?如今看著是比以前光禿禿的要好一些。”
滿意?安乾道君平靜收回目光,還真是怎麼看都不順眼。他一句話都不說直接進了石屋中,許昭月急忙跟著進去。安乾道君在上首座位上坐下,慢條斯理倒了些酒,他在泡完澡之後會習慣性喝些酒。
許昭月承認,她一開始答應和安乾道君做道侶是被逼無奈,不過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她覺得好像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也大約是因為阿醜的話,她對他也生了幾分同情,再加上她這個人挺看得開,習慣了隨遇而安,所以她現在也就接受現實了,和他做道侶就做唄,可以試著好好相處一下。
許昭月走到上首,在安乾道君旁邊的地毯上跪坐下來,這大約是她和安乾道君離得最近的一次。
許昭月從懷中摸出一枚丹藥遞給他,說道:“我聽阿醜說道君身上有噬魂毒,道君也知道我是丹鼎派的,這是我親手煉製的丹藥,有解毒的功效,當然我法力甚微,丹藥藥效也不強,不過鎮痛效果挺好的,道君可以試一試。”
他指尖捏著杯子,目光在她遞來的丹藥上掃了一眼,而後又掃向她,他沒回答,看她的目光幽冷深邃,讓許昭月心頭發怵。
“我們不是道侶嗎?我……我就想儘我的微薄之力幫幫道君。”
幫他?
安乾道君接過了她的丹藥,他將那枚褐紅色的丹藥捏在指尖上,輕輕摩挲著,被下毒的次數多了,他對毒藥的習性早已了如指掌,哪怕隻是嗅到到一點氣味他都能判斷是不是毒藥。
從色澤和氣味來判斷,這並不是一枚毒藥。
許昭月本來見他接過丹藥正要鬆一口氣,不料他卻重新丟了回來。
許昭月怔了一瞬,隨即不解道:“道君這是何意?”
安乾道君慢悠悠喝了一口酒,說道:“本君從來不吃彆人經手的東西。”
許昭月:“……”
許昭月試探著問:“道君不會是懷疑我在對你下毒吧?”
他沒回答,但許昭月大約也猜到了,她覺得這人多半有被迫害妄想症,不過生在那樣的環境,周圍那群最親的人還將他當成丹藥想吃了他,整天擔心被人吃,警惕性強一點也可以理解。
許昭月便也就釋懷了,她衝他笑了笑,說道:“道君,這真的不是毒藥。”她說完,當著他的麵將那枚丹藥吃下去,還故意重重咽給他看,“你看,我沒事。”
房中有一爐鼎,爐鼎幾乎是每個修士的必備品,爐鼎作用也並不隻為了煉丹,還可煉器,練符。許昭月想起她離開清虛派時還帶了些藥材,這藥材有些是與解毒有關的,許昭月便打算為安乾道君練一枚大丹出來,說不準能幫他鎮鎮毒性。
想到此處許昭月便衝他道:“那爐鼎道君不用的話不知道可否給我用?我身上還有些藥材,我明日開始煉丹,爭取早些練出能給道君解毒的丹藥來。”
安乾道君微眯著眼睛看著她,“你要幫本君解毒?”
“當然啊。”
“為何?”
“我們不是道侶嗎?”她衝他笑了笑,她笑起來的時候那張臉明媚豔麗,“反正我現在也想通了,既然結了道侶,我往後會跟道君好好過的。”
“好好過?”
安乾道君目光意味深長起來,他竟從彆人口中聽到有人願意跟他好好過?單單聽到安乾道君的名號就足以讓人瑟瑟發抖,誰人看到他不敬而遠之?而她卻說出要跟他好好過這種話。
這個小道侶還真是……有點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月月就是你的救贖,彆想了,早點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