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櫻~”付軟軟拎著兩杯奶茶,踮著小碎步走進校美術社團,黏黏糊糊叫住芍櫻。
從大一開學以來,芍櫻同學向來是專業課選上,選修課不上。
代課老師想見芍櫻一麵,比見美國總統更難。
唯獨美術社團的活動,她每周都會按時到場。
芍櫻聽見付軟軟叫喚,被她做作的調子惡心出滿身雞皮疙瘩,卻還是‘嗯’了一聲作為回應,目光依舊直勾勾盯著畫板。
她穿著寬鬆的長袖,挺直腰背坐在畫板前。
沾了水彩的衣袖被挽到手肘位置,露出女生白淨纖細的小臂。
勻亭的手指握住畫筆,目光專注,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比最美的畫更加漂亮。
付軟軟蹲在她旁邊,欣賞她筆下臨摹的作品。極儘浮誇的吹了好幾句彩虹屁,才把冰奶茶遞過去。
芍櫻放下畫筆,伸手接過溫熱的奶茶,“謝謝。”
“彆謝我,不是我買的。”付軟軟晃了晃手裡那杯,“有人請你,我隻是跟著沾沾光。”
芍櫻插吸管的動作停下,冷颼颼問,“誰?”
“之前追你那個,”付軟軟提醒,“法學院校草。”
芍櫻思考了足足十秒,才把‘法學院校草’對上號。
她叼著吸管,從口袋拿出手機,簡單粗暴的給付軟軟轉了一百塊錢過去。
芍櫻:“奶茶算我請你的,下回見麵把錢給他。”
“啊?”付軟軟手裡的奶茶突然就不香了,緊張兮兮追問,“你連一杯奶茶都不收啊?那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可是你在酒吧打工的時候,明明受了很多花和禮物。”
“那不一樣。打工的時候,我從事正兒八經服務行業,按照酒吧規定收禮物合情合理。”芍櫻邏輯清晰的解釋道,“你說的那個人,我服務他什麼了?視奸服務嗎?”
“呃…”付軟軟噎得慌,投降般說道,“好吧,等會我把錢還給他。”
芍櫻沒再說話,心安理得喝奶茶。
“這事是我欠考慮,隨隨便便就答應了,不能讓你破費。而且兩杯奶茶也沒那麼貴…”付軟軟不好意思的說,“我把錢給你轉回去吧?”
“不用,餘下的再請你一杯,
謝謝你昨天幫我答到。”
“哦…謝謝啊。”付軟軟清楚她的性格,沒有再堅持,心裡隱隱失落。
芍櫻永遠如此,做事滴水不漏,一點人情都不肯欠。
即使付軟軟自認為是她最好的朋友,兩個人界限也永遠涇渭分明。
付軟軟覺得有些彆扭,沒話找話問道,“芍櫻,你打算談戀愛嗎?”
“隨便吧。”芍櫻懶得考慮那種小女生才會糾結的煩惱。
談戀愛?
有賺錢重要嗎?
“如果你想要談戀愛的話,其實法學院校草條件挺不錯。他長得帥,聽說家境殷實,專業的發展前景還挺好,絕對是支潛力股。”
芍櫻重新拿起畫筆寫寫塗塗,漫不經心地說,“哦,等潛力股增值了再買吧。”
“到那時候,也許早就被彆人買了呢?”
芍櫻冷笑一聲,“隨隨便便就能被彆人買走的東西,我要他喂狗嗎?”
“也是哦……算了,跟你聊戀愛話題沒意思,你出生的時候把浪漫細胞忘在娘胎裡了。”付軟軟換了個話題,邀請道,“周末一起逛街吧!”
“不去。”
“櫻櫻~~”付軟軟嗲嗲的央求她,“我特彆想看新上映的電影,你就陪我去嘛~”
依照付軟軟跟她相處兩年的經驗,芍櫻的周末,多半留在家裡睡懶覺,沒啥要緊事。
芍大美女看起來難搞,實際上跟她軟磨硬泡撒個嬌,她大概率會同意。
果然,付軟軟拽住她袖子晃了晃,就聽到芍櫻受不了的妥協。
“我周末有事,忙完了聯係你。如果有時間就跟你去。”
“好呀~櫻櫻你對我最好啦~愛你麼麼噠~”付軟軟激動的抱住她,使勁蹭了兩下,順嘴問道,“你周末有啥事?”
“開家長會。”
付軟軟懂了,“給你家小拖油瓶?”
芍櫻眼皮一撩翻她,糾正道,“他不是拖油瓶。”
“好好好,你弟弟,弟弟,行了吧?”付軟軟受不了的小聲嘀咕,“你就護著他吧。真就搞不懂了,你自己還沒畢業呢,好端端為什麼要養那麼大的碎鈔機?”
芍櫻耳尖,一字不漏聽到她吐槽,又斜了付軟軟幾眼。
她眼神太可怕,嚇得付軟軟做了個給嘴巴拉拉鏈的動作。
為什麼呢?
所有了解情況的
人,都弄不明白:
作為孤兒,芍櫻獨自生活已經很艱難了,為什麼要把晏棠止帶在身邊?
隻有芍櫻自己知道。
那天,她坐在開往學校的車子裡,不經意瞥了眼窗外。
八歲的晏棠止跟在男人身後,如行屍走肉般,順著小路走向孤兒院。那條路狹窄而漫長,仿佛有來無回通往絕境。
他目光空洞,眼底一片死水,跟芍櫻記憶中的自己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