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了。
洛薩嘴裡呼出一陣白霧,看著麾下軍士,騎士們紛紛摘下鐵手套,搓著雙手,這些在炎熱的埃及待慣了的人,一下子被扔到這種環境,實在難耐。
許多步行軍士胯下的坐騎,馱著盔甲,裝備,食物等輜重的馱畜當中,甚至還有單峰駝。
如果再持續幾天的行軍,許多戰馬,馱畜都會病死在草原上。
小冰河期的影響已初顯端倪,在中世紀,冰島,格陵蘭等地還是重要的漁業產地,維京人在最初發現格陵蘭島時,甚至稱其為“綠色的島”,這意味著即使是在靠近極地的此處,仍舊能種植一些農作物,放牧牲畜,維京人常乘長船往來,進行貿易交流,教宗甚至在此派駐了一位主教。
但到了作戰記錄世界裡的這個時間節點,因為天氣酷寒,海上風暴頻繁,這兩座大島,幾乎已經完全與世隔絕了。
洛薩一行,在古北台的墩卒幫助下,找到了一口他們平時所用水井,補充了水源,便再度啟程上路了。
隻可惜,讓娜一行的行進速度明顯比他們快得多,既然她們的目的地也是在土木堡,洛薩也就沒了加快行軍,追趕她們的念頭,彆人沒追上,再搞得軍隊疲憊不堪。
沿途,又撞上了幾支四下劫掠,數目不過數百人的韃靼騎兵,被洛薩麾下的翼騎兵們,一波衝鋒統統了賬。
這些普通韃靼騎兵,裝備很是粗劣,隻有少數頭領級的人物裝備著鱗甲,劄甲,布麵甲,更多的隻是穿著皮甲或是夾襖,使用的箭鏃撞在翼騎兵的胸甲上隻會被彈飛,變形。
畢竟“虜不能煉炒”,鐵鍋在草原上都是戰略資源,小部落怎可能裝備得起好甲?
洛薩在殲滅一支韃靼遊騎後,詢問道:“這些都是誰的部眾?”
夜不收小旗官仔細辨認了一陣,推測道:“我也不知,但尊使請知曉,也先的綽羅斯部,有甲騎上萬,那才是他麾下精銳,跟這些不可同日而語。”
他頓了頓,又道:“這個時候不去土木堡會盟,跑到大明境內劫掠的,除了阿剌知院部以外,便都是一些小部族了——阿剌知院所部是瓦剌大族,實力強勁,看他們的戰力,裝備,便知他們絕非阿剌知院的部眾。”
見他說得含糊,洛薩皺眉道:“說實話。”
小旗官隻好老實道:“應是一支投靠韃靼人的漢人部落,可能是跟著元廷一起被驅趕到了北方,當初太祖,成祖爺討伐元廷的時候,就俘虜了一大批這種人,個個都是衣不蔽體,受儘苦難。”
洛薩點頭道:“我知曉了,以後軍略大事,照實了說就是,沒什麼可保留的。”
中原王朝,似乎哪朝哪代都在跟北方的遊牧民族打仗。
東胡,匈奴,鮮卑,突厥,契丹,還有現在的韃靼(女真是漁獵,不是遊牧)。
仿佛中原王朝的邊境上,總會刷新出新的蠻族一樣。
但實際上洛薩覺得,草原就在那兒,什麼人在草原上生活,都會變成蠻族,哪怕把草原清空了,照樣會有其餘地方的遊牧民族填充進來。
一些或是主動叛變,或是被動劫掠到草原上的漢人,也會迅速融合進遊牧民族的大染缸。
就像小亞細亞上的突厥人一樣,哪來那麼多從遙遠東方遷移過來的突厥人?很大一部分人是在突厥王公統治下,逐漸被突厥化的希臘人罷了。
直到明朝後期,開始有成規模,大體量的漢人移民過去,這一情況才有所扭轉。
起先,是一群夏天跑到草原上幫韃靼地主老爺們耕作,天氣轉涼過後再帶著工錢返回內地過年的人,他們把草原上許多土地很是肥沃的消息帶回了故鄉。
正趕上明末自然災害頻繁,一些地方全年無雨,使得本就不堪勞作,貧瘠至極的土地,根本種不出半點糧食,這才催生出一大批奔赴韃靼草原的漢人。
韃靼王公們也樂得這些擅長耕種,手工業的漢人來自己的領地定居,雙方一拍即合。
這就是所謂的走西口。
一隻雄鷹從天空中掠過,夜不收小旗官驚呼道:“是韃靼人的獵鷹,他們應該已經發現我們了。”
這個世界的韃靼人也馴養獵鷹,遊牧民族似乎都有這種習氣。
“準備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