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殺了你!”
男孩兒嘶吼著,拚命揮砍手中的武器。
但柴刀太鈍,他的力氣又不足。
漢斯有了防備後,盾牌護在身前,任憑他再怎麼瘋砍,也像是蚍蜉撼樹。
“住手小孩兒,立刻放下武器!”
莫德爾怒喝道:“隻要你不攻擊我們,看在你年幼的份上,我們會饒恕你的性命。”
“大人,我該怎麼做?”
帶角巨盔下,漢斯的神情有些迷茫。
此時,喊殺聲已經停歇。
這些強盜們留守的都是些老弱病殘,即使有幾個手持獵弓的強盜,箭簇甚至都是骨質和木質的,根本威脅不到四人。
這是一場壓倒性的屠殺。
莫德爾有些不耐煩,要他說,這種不識好歹的小孩兒,就該一劍砍死了事。
左右不過是些強盜後裔,耳濡目染之下,長大了也是個該上絞架的惡棍。
但他又有些猶豫。
自己的主君明顯是個仁君,自己若是做出這種屠殺幼小的事,會不會顯得太過血腥冷酷,不符合騎士精神?
要知道,昨晚主君才表示,以後有可能會冊封他們為騎士!
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態,使莫德爾沒能下得了手。
不遠處,洛薩甩了甩劍刃上沾染的鮮血,不疾不徐地走來。
他略一打量,便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沉默片刻,開口道:“既然拿起武器,就是敵人。”
“漢斯侍從,莫德爾軍士,對付敵人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們吧?”
啪——
莫德爾一個盾擊,將小男孩兒撞了個屁墩兒。
洛薩盯著眼前滿臉仇恨的小男孩,神情有些憐憫:“你的父親在屠殺彆人父親的時候,想必也曾目睹過這樣的神情。”
“當你吃著你父親蘸著他人鮮血的麵包的時候,肯定不會認為那是罪惡的,反而會滿臉崇拜地認為你父親真棒。”
“對吧?”
洛薩豎起一根手指,神情冷漠:“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放下手中的武器。”
小男孩倔強地握著手中的柴刀,咬牙切齒,眼神中的恨意,仿佛要化作墨水流淌而出。
洛薩搖了搖頭,背過身去。
“動手吧,漢斯。”
漢斯咬著牙,高舉起手半劍。
唰——
鮮血在地麵肆意流淌。
洛薩微微低下頭,在身前畫了個十字:“天父在上,他們是否有罪皆由你審判,我無法細致甄彆,更沒有判斷他們是否罪不至死,所以隻能送他們去見您。阿門。”
“繼續吧,手握武器,還敢反抗的人,如果勸不動,就統統處理掉。”
洛薩下了命令。
片刻後,這座靜謐宛如世外桃源的小村莊,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到處都是屍體,鮮血肆意流淌。
婦孺尖叫著躲入一個像是議事廳的建築。
“大人,我們跟這些強盜有區彆嗎?”
漢斯的神情有些迷茫。
洛薩也同樣。
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對的。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漢斯這個仰慕自己的扈從麵前表露出任何迷茫。
他沉聲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況且,我們隻殺了那些拿著武器的人,沒有牽累彆人,這已是最大的仁慈了,不是嗎?”
他沒有下令攻打婦孺們所在的議事廳,而是吩咐道:“敵人已經基本肅清。莫德爾,你去通知萊恩他們過來,接收物資...記得給那些未曾抵抗的人,留下些口糧和種子。”
洛薩來到“議事廳”前,看著那一張張有些麻木和恐懼的麵孔,沒有再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代表正義。
這些人中,或許被擄掠來的女眷,但更多的還是強盜本身的家人。
他們,包括很多死者,或許都很無辜,未曾傷害過彆人。
但當他們享用那些有罪者帶來的食物,錢財時,他們也就沒那麼無辜了。
都說禍不及妻兒,但拿著老賴錢財避居國外的女兒,真就無辜嗎?
她若無辜,那些窮困潦倒,指望著這筆錢救命的人又何其無辜?
這就是洛薩的處事之道。
既寬仁,又殘酷。
耳畔,響起裡程碑已完成的提示音。
洛薩神情沉重,率先離開了這座村莊。
“嗬,俠義騎士。”
洛薩低聲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