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局勢開始變得混亂起來。
對於絕大多數騎兵指揮官而言,在下令麾下的騎兵們展開衝鋒之後,剩下的事情就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了。
因為在這一片混亂的戰場上,視界狹小的披甲騎兵們,根本不可能做到隨時觀察掌旗官手中的軍旗。
許多手持係有方旗和燕尾旗的騎槍的騎士團騎兵,在衝出戰場,發覺眼前豁然開朗後,才意識到他們已經跟薩拉森騎兵交錯而過。
方旗和燕尾旗,是高盧騎士用以區分正式騎士與侍從的標誌,所以才有了“剪掉燕尾”這一冊封騎士的禮儀。
但對日耳曼騎士而言,就沒那種講究了。
洛薩此時已然殺穿了敵陣,鮮血順著劍柄淌落,許多騎士佩戴的武器都卷刃了。
唯有翼騎兵,他們的裝備明顯要更精良。
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看到敵人後方,原本正占據高地觀戰的敵人首領,連同其親衛,已然向著自己這邊殺來。
洛薩心中湧現出了一絲疲憊,在這種高強度的作戰中,仿佛無時無刻都會碰到敵人,人的體力消耗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他還算好的,體力值早已超出了常人的範疇,其餘人的狀況,隻會更差!
要知道,在這之前,他們就已經經曆了連日的艱難行軍,狀態本就不佳。
他高舉起手中的武裝劍,呐喊道:“來得正好!”
“芙琳,群體血瀑!”
“收到!”
芙琳吉拉籠罩在袍子下,白嫩纖細的雙手,扣在一起,低聲吟誦起古特蘭西瓦尼亞的咒語。
洛薩等人,連帶已經有些疲憊的坐騎,體內血液都開始飛速流淌,心臟因高負荷而劇烈跳動起來。
或許戰後,他們都會虛弱好幾天。
但現在,他們隻覺渾身上下精力無限。
“隨我衝鋒!”
洛薩高喊了一聲,也不管眾人有沒有聽清,便再度一馬當先,向著敵人衝去。
在戰場上,動作遠比聲音更能傳達自己的命令。
連羽飾上都沾滿血跡的翼騎兵,還有其餘部分跟隨洛薩衝到這邊的十字軍騎士,都紛紛呐喊著跟著洛薩再度發起衝鋒。
作為一名十字軍貴族,王家騎士團的團長,建立威信的最佳方式,自然就是身先士卒的衝鋒!
一句“隨我衝鋒”跟一句“給我衝”,帶來的意義是截然不同的!
此時此刻,洛薩也無暇顧及剛剛那輪衝鋒,己方究竟遭受了多大的損失,這是正規軍的對戰,對手也是精銳的馬穆魯克,而非烏合之眾的沙漠盜匪。
他能夠察覺,翼騎兵中少了好幾個熟麵孔,其中甚至有緊跟著烏爾姆轉職為翼騎兵的一個年輕小夥。
這場仗,我一定要贏!
距離敵人越發近了。
洛薩和麾下的騎士們,宛如一群野獸,硬生生撞進敵陣。
鋼鐵碰撞的聲音。
騎槍崩斷的聲音。
人們的慘叫聲,與怒吼聲,不絕於耳。
血水飛濺。
人仰馬翻。
一個又一個披著重甲的騎兵倒地,被戰馬踐踏而亡。
...
萊恩和莫德爾挑選的衝鋒時機,無疑是最合適的。
他們分彆帶著一小隊瓦蘭吉衛隊充當前鋒,身先士卒,悍勇無匹,鼓舞著身後那些普通軍士們的士氣。
這些身披多層鏈甲,手握雙手斧的重甲步兵,根本不是薩拉森輕騎的騎弓所能傷害到的。
眼看著在瓦蘭吉衛隊的率領下,那些披甲軍士們已經快要衝上前,包圍那些剛剛和十字軍騎士們廝殺過的馬穆魯克重騎。
這些薩拉森輕騎們原本想依托弓箭的壓製,使騎士團軍士們滯留在營壘後的計劃破產,隻好抽出騎矛和直劍,向騎士團軍士們發起了衝鋒。
他們的任務,就是在馬穆魯克重騎吃掉對方的騎兵之前,拖延住騎士團的軍士。
哪怕是為此,犧牲掉自己。
這份工作,本該由己方的征召兵和披甲步兵來完成,但紮希爾深入敵境,怎可能攜帶這些累贅般的兵種?
“去死吧,狗崽子!”
莫德爾瞅準了機會,避開了眼前這名薩拉森輕騎的騎矛,矮著身子,掄圓了手中的雙手斧,將其坐騎的雙腿狠狠斬斷。
頃刻間,人仰馬翻。
那名輕騎剛落到地上,就被一擁而上的十字軍軍士用長矛紮成了篩子。
另一個想要效仿他的瓦蘭吉衛隊,一個不慎,被一把騎矛頂翻在地,但片刻後便罵罵咧咧從地上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