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個時代卻是截然相反。
跟訓練有素的馬穆魯克親衛比,洛薩麾下的十字軍騎士,在個人武藝上和士氣上都要超出一些,但組織度卻要差出一截。
這還是王家騎士團的騎士們,本就經曆過部分針對性訓練的情況,換作是其餘十字軍騎士,情況隻會更糟。
“打掃戰場,統計傷亡。”
洛薩對一旁的漢斯說道:“彆愣著了,去履行你司令官的職責。”
“紮希爾王子,現在你可以命令你的屬下們,前來受降了,我會約束我的部下,不會使他們騷擾你。”
紮希爾王子長歎了一口氣:“好。”
他將食指和拇指放到嘴邊,吹出一聲尖銳的哨聲,下一刻,天空中盤旋的兀鷲群中,一隻神駿的獵鷹便俯衝而下。
紮希爾看向宦官:“哈裡,把我的紙筆拿來。”
他語氣微頓,又對洛薩說道:“我會分彆寫兩封信,一封給我的屬下,命令他們投降,另一封給我的父親,懇求他能付出贖金,把我和我的部下們贖回。”
“用庫爾德語寫,寫完之後我要看一遍。”
洛薩警告道:“彆耍花樣,也彆想著讓你的父親派出大軍來圍剿,我保證,在這之前,我會親手殺掉你們!”
紮希爾苦笑道:“我的父親,是拜火教世界最偉大的王,他怎會因一個不成器的兒子落入敵手,就派出一支大軍深入敵境來救呢?”
洛薩點了點頭,對身旁的烏爾姆等人說道:“烏爾姆,你帶三名翼騎兵,寸步不離地‘保護’我們的紮希爾王子,不許任何人接近,哪怕是我們的人。”
王家騎士團的狂信者雖然比較少,但洛薩也不敢保證,就沒有像雷納德那樣的,寧肯違背誓言,放棄贖金,也要殺死異教徒的人。
這不是單純的“瘋狂”就能解釋得清的。
一場戰爭下來,雙方早已是仇深似海,誰沒有幾個摯友親朋死在對方手中的?
...
接下來,王家騎士團在村莊附近的綠洲中安營。
戰場已被打掃乾淨,騎士團軍士們正在揮動鐵鍁,打算讓自己的同袍入土為安。
出乎洛薩的預料,他跟紮希爾王子媾和,要讓薩拉丁交付贖金換取俘虜的做法並沒有任何人表露出不滿。
一方麵,以這種形式來換取贖金,體麵結束戰爭,本就是歐陸上戰爭的傳統。
另一方麵,在戰場上,洛薩帶隊親自衝殺,直取敵首,一錘定音的壯舉,也已征服了所有騎士團成員。
這一點,在他在傷兵營中巡視的時候,就體現的淋漓儘致。
許多傷兵哪怕是斷掉了一隻手臂,依舊強撐著想要爬起來,向洛薩致意。
“如果烏爾丁在這兒就好了。”
洛薩心中暗歎。
隨即又意識到,即使烏爾丁在,他的精神力也支撐不了他救治多少人。
看到一個“隨軍神父”的舉動,洛薩忍不住唾罵道:“他已經失血過多了,你們還要割開他的傷口放血,是嫌他死得不夠快嗎?”
“我警告你們,彆用那種不靠譜的放血療法,翼騎兵連隊教導你們的戰場急救術,你們難道都忘了嗎?”
“水源就在旁邊,立刻取給我煮開水消毒!”
洛薩對著那些更像是屠夫的“醫生”們,氣得破口大罵,發了好一陣脾氣,才走出了傷兵營。
漢斯適時走來,麵色沉痛。
洛薩心中一黯:“統計出來了?”
“是,大人。我們總計戰死了八十六人,其中有三十六名騎兵,十二名騎士,如果戰鬥再繼續下去,這個數字隻會更多。”
將近一半的騎兵陣亡了啊...
洛薩沉默了片刻,詢問道:“翼騎兵和瓦蘭吉衛隊呢?也包括在裡麵嗎?”
“是的大人,翼騎兵損失了四人,瓦蘭吉衛隊沒人戰死,隻是有兩個受輕傷的。”
還好...
洛薩輕歎了一口氣。
戰爭,使人變得蔑視生命。
如果換作以往,洛薩最痛恨那些屠戮弱小的人。
但這次,他的腦袋裡根本就沒想過要血債血償,哪怕紮希爾王子剛剛才下令血洗了一座村莊——或許是因為這裡並非自己的封地的緣故。
但洛薩不得不承認,跟之前相比,自己變了。
漢斯壓低了聲音,說道:“那些奴隸騎兵大概是要遵從他們主人的命令,前來投降了——大人,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洛薩有些無奈道:“漢斯,我不是毀約者...最起碼,這次不是。”
啊?
你不是嗎?
漢斯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震驚,隨後又道:“大人,我理解您的顧忌,畢竟我們損失了這麼多,總要得到一些彌補才行。”
“你能理解就好。”
洛薩攥緊了拳頭,又鬆開。
他語氣平靜道:“走吧,去跟他們談談。”
“大人,要多帶些人嗎?那群奴隸騎兵可能也懷有我之前的想法。”
洛薩搖頭道:“不必,就我們幾個的話,反而更容易逃走。而且,他們不可能置自己主人的安危於不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