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鮑德溫四世所掌握的直屬武裝,也僅有漢斯統帥的王家騎士團和高弗雷男爵統帥的耶路撒冷騎士團算是常備軍,呂西尼昂的阿瑪爾裡克所控製的城衛軍隻能算地方衛戍部隊,戰鬥力堪憂。
前者數目經過戰後的擴充,騎士的數目已經達到了上百人,加上侍從,軍士,總計八百餘士兵;後者數目幾乎是前者的兩倍。
可就這份軍力,在整個王國的私人武裝裡麵,隻能排在第三,第一跟第二,已經分彆被雷蒙德公爵和洛薩侯爵這兩個實權大諸侯給占了。
而薩拉丁隻算直屬於自己的卡薩基亞禁衛軍,一種全部包裹在重甲之下,人馬具裝的超重裝騎兵,都有近千人,更彆提他手底下那支規模龐大的馬穆魯克軍團了。
此外還有如土庫曼騎兵,貝都因騎兵,柏柏爾步兵,努比亞步兵等數目龐大的輔助軍團——一般來自下級封臣和成建製的雇傭兵團,也都屬於不事生產的職業軍隊。
之前的戰爭,才過了不到半年。
整個王國的軍力雖然因分封製,戰死的騎士自有後嗣補上。
絕嗣者,也自有新的封地騎士取而代之。
置辦下來的軍械也可以重新利用,武裝起大量的朝聖者。
但這些騎士的戰鬥力,不可避免是會下降的。
無關於個人武力,侍從,軍士,這些人死了又不會如韭菜一般再長出來。
一個訓練有素的披甲軍士,絕非普通城鎮民兵和征招老農所能媲美的,一個剛剛獲得封地,還沒積攢下財富,甚至武裝不起侍從的騎士,戰鬥力會大幅下降。
更重要的是——耶路撒冷沒錢了。
之前組建兩萬朝聖者大軍,幾乎花光了亨利二世獅心王理查的父親留在大金庫的軍資。
大修道院和各地領主肯定還有錢,但想從他們手裡掏出這筆錢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曾經他剛打贏蒙吉薩戰役後,威望如日中天的時候,是能做到的。
可現在不行。
鮑德溫需要洛薩的支持。
但腳踏兩隻船的洛薩,已經有了哪怕失去聖地的一切領地,依舊能抽身而退的資本了,這才使鮑德溫四世有些進退失據。
妮莎亞有些疑惑道:“陛下,您為何不重新親政呢,讓那些小覷您的人都知曉,您才是王國至高無上的君主。”
“國王,從來不是至高無上的。”
鮑德溫四世歎了一口氣:“最起碼,在耶路撒冷王國不是,它純粹就是一群勝利者,分配果實後的結果,諾曼王公博希蒙德得到了安條克;布永的戈弗雷得到了耶路撒冷;圖盧茲的雷蒙德得到了的黎波裡;布洛涅的鮑德溫得到了埃德薩。”
“這裡麵,隻有布永的戈弗雷,聖墓守護者,耶路撒冷第一執政官的頭銜是選出來的。”
“你覺得,我現在就算站出來,就能撥亂反正了嗎?”
鮑德溫四世的神情有些惋惜,換做他當年剛剛率領大軍,擊敗薩拉丁時,若能療愈此等惡疾,自然能鑄就不世偉業。
可現在...
他再站出來,無異於病榻上的老皇帝,在雙子奪嫡之時,突然掀開被子站起來,宣布自己還能再續三十年——不僅兩個皇儲受不了,在兩個皇儲背後下注押寶的人同樣受不了。
…
黑海海底。
幽靈船依舊四平八穩地在海中極速前行著。
“六個六,我贏了,掏錢!”
甲板上洛薩,滿臉得意地看著對麵充滿不敢置信的僵屍水手,這段時間,他憑借著超出凡人的敏捷,在沒靠精神力作弊的情況下,硬是磨練出了一份驚人的搖骰子的技術。
對賭的僵屍水手隻能乖乖掏錢,嘴裡不住抱怨著:“大人,你最近也太離譜了,隨便就是六個一,六個六,再這樣下去,誰還願意跟您玩骰子?”
洛薩將它手裡的銀幣揣進口袋,挑起眉:“我又沒作弊,全憑水平,願賭服輸,彆讓我看不起你們好嗎?”
“是!”
僵屍水手的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注意,要上浮了!”
霍格船長的大嗓門響起:“前麵就是金角灣了,大人,我把你們送到岸邊就在附近等候。”
洛薩笑著說道:“不用等太久,我把尼基弗魯斯公爵要的那顆紅寶石給安娜就回來,離家太久了,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領地了。”
獨角夢魔獸在甲板上歡快地踱著馬蹄,似乎也意識到即將要呼吸到海麵上新鮮的空氣了,有些迫不及待用嘴扯動洛薩的衣袖。
也難怪從歐陸來的騎士們,坐騎的折損率驚人。
就算是獨角夢魔獸這種超凡戰馬,在船艙裡憋了這麼些天,也肉眼可見變得病懨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