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咬了咬牙:“我會儘快湊齊足夠一萬人使用三個月的軍需!”
這筆錢可不是個小數目,在物價飛漲的現在,更加不是。
他的私人荷包當然沒這麼多錢,但這是公事,許多他原本管轄的教區信徒們,捐贈給十字軍的錢款,還有購買贖罪券的錢款,都在他手中攥著。
這筆錢投資在洛薩身上,誰也沒辦法指摘。
但他這筆錢,原本是想進貢給教宗陛下的。
他雖是教宗心腹,但這種關係靠什麼維係?不就是他每年雷打不動的進貢嗎?不然,他憑什麼能在教會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獲得亞曆山大教區,宗主教的任命?
洛薩臉上立刻堆起笑容:“快請坐,親愛的樞機閣下,請原諒我之前的無禮...”
一堆好話砸下來,聽慣了順耳話的塞巴斯蒂安,一時間竟還感覺有些受寵若驚,緩過神來後,又氣得有些牙癢——這家夥是屬狗的嗎,臉變得這麼快?
...
阿裡什。
納賽爾頂著頭頂的驕陽,舉起水壺飲了一口剛剛灌滿的甘泉,井水帶來的清爽,驅散了他心中的燥熱。
比起騎矛,他覺得自己更適合用蘆葦筆在房間裡寫詩歌。
“可惜了,這麼甘甜清冽的泉水。”
看著正抬著死屍,準備丟到水井裡的士兵們,納賽爾心中一陣悵然。
這可是無數年來,養活了不知多少遊牧民,又不知多少大牲口的水井,現在,就要被它所撫育的人們毀掉了。
他背過身,打算借著這股悵然的情緒,寫一首詩歌來抒發感情,隨後,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以及身旁士兵們驚慌失措的呐喊。
“敵襲!”
“是法蘭克人翼騎兵!”
“快跑,我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哪怕是遠道而來的翼騎兵,在漢斯的帶領下,依舊輕鬆便殺穿了這些阿裡什領主麾下的精銳,唯一一個幸存者,就是這位更擅長寫詩的納賽爾。
於是,便有了如下記載:
當我發現法蘭克人的翼騎兵時,我看到為首那人,戴著像是一隻振翅猛禽的頭盔,頭盔縫隙裡,眼眸則像是深夜荒原裡的餓狼。
還有他胯下的坐騎,我敢保證,它比我所見過的任何一匹馬都要雄壯。
速度則又像暗夜裡的妖靈,似乎隻花了一瞬間的功夫,就衝到了我們的麵前。
他揮舞著一杆像黑漆漆的騎矛,像是揮舞一根鐵棒,當著我的麵把可憐的盧瑟的腦袋給砸爆了——我的馬兒被嚇壞了,被那匹像是妖靈一般的巨馬。
我摔在地上,被我那可憐的,被嚇昏過去的馬兒壓斷了一條腿。
...
頭戴帶翼巨盔的漢斯,看著滿臉驚恐的納賽爾,皺眉道:“把這個幸運的家夥帶走,審清楚他的來曆!”
“彆殺我,彆殺我!”
“把我放走,我保證會派人付給你們贖金,我以家族的名譽,還有對聖火的虔誠起誓!”
納賽爾被嚇壞了,嘴裡大聲呼喊著薩拉森人的語言,漢斯聽得懂其中的一兩句話,有些詫異道:“你是阿裡什和費賴邁的領主,亞薩爾的兒子?”
納賽爾趕忙點頭。
他會說希臘語,但不會說法蘭克人的語言。
“押下去,保證他的安全。”
漢斯對著烏爾姆勾了勾手指:“兄弟,這可能是一條大魚,能不能從他嘴裡撬出更多的情報就看你了。”
烏爾姆鄭重應道:“我明白,大人。”
漢斯翻身躍下坐騎,拍了拍“日蝕”覆著馬鎧的修長脖頸:“夥計,這次跑得痛快嗎?”
日蝕興奮地昂起頭。
它已經受夠了待在馬廄裡,或是跟著行軍隊伍慢吞吞前進的日子了,它需要肆無忌憚的奔跑,需要鮮血淋在身上的刺激感覺——於是,它就被漢斯帶出來放風了。
漢斯莞爾一笑,小聲囑咐道:“記住咱們最開始說好的,彆因為大人不在,你就真的放飛自我了——尤其記住,不可食人,馬鞍袋裡有給你準備的肉乾,等沒人了我喂你。”
日蝕人性化地點了點頭。
“好馬兒!”
漢斯又拍了拍日蝕的脖頸,才神情肅然地吩咐道:“所有人,察看水源有沒有被汙染,如果沒有,就地補充水源,給坐騎喂食,我們稍後就得繼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