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內托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縮起,隻見那赫然也是一頭狼人,渾身生滿了濕漉漉的,看上去就顯得很是肮臟,惡心的黑色粗毛,雙爪伸出足有半米長的巨型狼人。
跟兩西西裡狼族比起來,對方身上的氣息無疑要更加邪惡,詭異十倍。
哪怕是維內托,也得承認,跟這家夥比起來,絕大多數狼族實際上還真挺眉清目秀,根本就夠不上“黑暗魔物”的邊兒了。
“你也是狼人?”
賈布裡的神情中閃過了一絲疑惑:“我在你身上沒有感受到詛咒的氣息,你是怎麼變成狼人的?”
他是第一次碰到“同類”,儘管這同類看起來跟自己的區彆很大,但他腦袋裡殘存的理智依舊很想搞清楚維內托身上的秘密。
維內托咧開嘴,露出滿口森白利齒:“想知道的話,先跟我打一場,如果你沒有被我撕碎的話,我就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
賈布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人性化的譏諷:“愚蠢!”
雖然備受詛咒的折磨,但賈布裡也很清楚,這份強大的詛咒,究竟帶給了自己怎樣強悍的力量,在他看來,維內托的氣息雖強,但比自己還差得遠。
“你會後悔剛才沒有乖乖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的。”
...
加裡奧是個平平無奇的民兵——確切來說,他隻是個被社區領袖強推出來,響應征召的港口裝卸工,此前從未接觸過長矛和盾牌,也沒有經過任何軍事訓練。
這種出身,使他對一切天賜的好運都抱有警惕,因此,他沒有飲下城防軍的那些平時隻知耀武揚威,酗酒狎妓的兵痞們分發下來的“魔藥”。
那可是魔藥!
絕大多數品類,都要比黃金更值錢的稀罕物。
這種金貴的東西,哪可能分到他們這些“炮灰”手裡?
所以他便親眼目睹了城頭發生的這一係列,令他不敢置信的恐怖景象。
所有人都重新煥發出勇氣,凶狠的眼神裡寫滿了嗜血,大聲叫囂著的嘴巴裡,黃色的獠牙清晰可見。
平時最為懦弱的同伴,也變得滿臉凶狠,扯著嗓子對月長嗥,眼神油綠,宛如惡狼。
他們瘋了!
簡直是瘋了!
加裡奧緊緊攥著那瓶所謂的“魔藥”,心中的恐懼使他恨不得立刻將這瓶見鬼的“魔藥”丟到千裡之外,因為他根本無法確定,飲下這玩意兒的同伴們,還能否被稱之為人。
瘋長的黑色粗毛,身體被箭矢洞穿依舊能飛速愈合。
有些人的下頜骨被拉長,變得跟惡狼一樣恐怖,有些則是一隻手臂變得畸形,生滿黑毛,粗了幾圈的手臂,彈出黑色的,宛如鋒刀般的指甲...
如果把這些人畸變的地方拚湊起來,簡直就是一頭頭傳說中的狼人!
好在。
自己的同伴們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自己沒有飲下魔藥。
因此他才能藏在這處傾倒的塔樓廢墟當中,瑟瑟發抖著觀望時機。
顯而易見,他想做逃兵了。
“去特麼的法蘭克人,去特麼的榮譽,去特麼的聖火,隻有每天能填飽肚子,不愁吃喝的人才有資格談榮譽,我就隻想活下來。”
“早知道,戰爭爆發的第一時間我就該帶著自己攢下來的錢逃離這座城市。”
“該死的,我們這種人,無論是什麼消息,永遠都是最後一個得知的,什麼都趕不到前麵!”
猶豫再三,他還是將魔藥揣進了口袋裡,無論如何,服用這種詭異的魔藥後,能使自己變得更強——如果用對地方,說不準就能救自己一條命。
他伏低身子,試圖從廢墟中挖出一條通路。
塔樓聯通城牆內部,運氣好直接能通到城內。
但就當他快要挖開被掩埋的通道時,他敏銳聽到了廢墟下方,城牆內部傳來的喊殺聲。
“敵人已經打進來了?”
加裡奧的身體顫抖著。
他想逃,但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兒。
方才,他親眼看到有幾個跟自己一樣沒有飲用魔藥的“聰明人”,被昔日的同伴們擰斷了脖頸,你一口我一口啃掉了大半的血肉。
而那些據說殺人如麻,宛如惡魔的十字軍,自然也不會放過自己這個卑微的異教徒。
“聖火在上,阿蒙神,拉神,奧西裡斯神,天父啊,無論是誰,隻求你們能賜予我這個卑微之人一條生路,未來,我一定會成為您最忠實的仆人。”
他祈禱過後,便聽天由命般蜷縮在了廢墟一角。
不管誰贏,他都希望這場噩夢能早點結束。
他就想攢下一筆錢,買上一塊地,娶一個不那麼難看的老婆然後像父親那樣勤勤懇懇,本本分分地活下去,這願望難道很奢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