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娜,怎麼了,醒來之後這段時間裡,看你一直心事重重的?”
“我...”
切裡尼娜沉默了片刻,她是個嘴拙的人,薩盧佐家的刺殺術,屬於硬核刺殺,講究直來直去,殺完人還得留個署名的那種,而不是那種專門培養過的,在床榻,酒桌上發揮威力的刺客。
最擅長表達善意的方式,也就是遞上一份代表兒時甜蜜的糖果。
洛薩調侃道:“怎麼,我醒來,你看起來反而不怎麼高興?”
“當…當然不是!”
切裡尼娜說完,猶豫了下,磕磕巴巴道:“大人,我想向您請罪。之前,我不應該罔顧您的囑托,碰到敵人就昏了頭,冒失出手導致您為了支援我,被那頭鬼龍盯上。”
“就這些?”
洛薩眉毛一挑,反問道。
切裡尼娜遲疑了下,還是道:“讓娜女士說,我最大的錯誤是不顧自己的安危...”
“讓娜說的是對的。”
洛薩笑著伸出手,很自然地揉了揉切裡尼娜藏在藍灰色長發間的獸耳:“這個舍邁爾,的確是個危險角色,上次交鋒時,實力還相當一般,這次再對上,就連精英化後的芙琳,也被他壓著打,如果不是你逼出他的這張底牌,誰也不會想到他的實力已經提升到了這種程度。”
“當初,我們去拉希德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如此嗎?”
洛薩正色道。
如果舍邁爾藏著的這手底牌,拿到正麵戰場上再放出來,可想而知那條鬼龍肆虐之下,究竟會死多少人。
“我不該讓您承受這樣的風險。”切裡尼娜低下頭,聲音中滿懷愧疚,“我應該考慮到的,以您的作風,如果我陷入危機的話,您一定會不惜代價來救...”
“看來你也知道這一點啊。”
洛薩輕歎了一口氣,如果不是他長了個心眼兒,讓芙琳在那枚給切裡尼娜的魔法護符上加了道後門兒,切裡尼娜還真有可能死在舍邁爾的手中。
就算不談情感,隻談功利,小姑娘你知道你提升到現在這份實力,花了我多少金幣嗎?
“尼娜,你知道我的理想嗎?”
“當然,大人。”
切裡尼娜神情嚴肅道:“終結東方這片土地上的戰亂,將這些鬆散的領地整合為一個強有力的王國,使人們安居樂業,不同民族的人們和平相處。”
來到東方後,她看慣了戰亂之下的生死彆離,看慣了那刀槍所過之後,原本安居樂業的村莊,化作一片殘留著餘燼的廢墟,哪怕是狼族治下的亞平寧,都不會有這樣頻繁的殺戮。
她很認可洛薩的理念。
“對,沒錯,這是理想,是目標,是展望,但不代表我就寧可放棄一切,隻為收獲這樣一個目標。”
洛薩語氣微頓,又道:“如果未來我真做到這一切,在埃及,耶路撒冷,敘利亞,甚至是小亞細亞建立起屬於自己的王國,但那時,身邊沒了你們中的任一,這樣的結果都是我不願接受的。”
“我不是聖人,看到流離失所的平民,看到戰火牽連到的民眾,我也會感覺心痛,但這不代表我就寧可犧牲身邊的人,來完成這件偉業——實際上,我連自己的婚姻都不願意犧牲。你也知道,如果當初我願意娶西比拉女王,並且對鮑德溫陛下的病情置之不理,我起步就將是耶路撒冷的國王。”
洛薩兩世為人的經曆,使他不至於像這個世界絕大多數封建貴族一樣,每天就隻是想著從農民手中摳出每一枚銅子,對領地裡通過的商隊,旅行者雁過拔毛,以供自己享樂。
嚴格意義上,他也是個理想主義者,隻是這份理想洛薩並沒有看得太重。
洛薩語氣微頓,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你可能不知道,東帝國的女皇陛下也對我青睞有加,假如我願意吃這口軟飯的話,我現在已經是帝國皇帝了。”
他說完便笑了,這其實隻是玩笑話。
女皇可沒正式表達過這種想法,不過安娜私底下倒的確是暗示過很多次。
切裡尼娜瞪大了眼睛,陷入了沉默。
洛薩看著對方晶瑩的,不含一絲雜質的漂亮眸子,有些尷尬地心想,這個玩笑似乎沒那麼好笑。
兩人對視許久。
身材高挑的狼族少女,低聲道:“我知道了,大人。”
原來讓娜女士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