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檸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句話。
做人要有起碼的道德觀,他人的感情彆插手,管好自己就行。
但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道德不能當飯吃。
她有點心虛,一是從來沒乾過這種事,平時看電視劇,裡麵的反派威脅主角索要好處的時候麵不紅心不跳,而如今她有樣學樣,雖然麵上淡定,心裡卻怕被看穿。
二是她不知道對方的反應會是什麼。
畢竟有錢人好找,肯讓她薅羊毛的冤大頭難找。
都這麼有錢了,人肯定不傻。
男人遲遲不給出明顯反應,但目光一直在她臉上停留。
她被看得微微撇過了頭,溫衍這才開口。
他言簡意賅:“說個數兒。”
“!!!”
這麼好薅?!
盛檸緩下心神,儘力保持著淡定的語氣問:“無論我說多少您都給嗎?”
溫衍微挑眉:“你說呢?”
男人又把皮球踢了回來,盛檸也不是不懂,心裡在盤算要多少。
她總不能說要一套三環內的四合院吧,估計他會直接報警。
以博臣花園的一套公寓的百分之三十首付計算,折合成現金,就是盛檸心中的最佳數目。
一整棟樓都是這位溫先生的,他應該不會在乎其中的一套、的首付。
但是……
“溫先生,我能不能申請把錢換成彆的?”
溫衍撩了下眼皮,示意她繼續說。
“您看,現在通貨膨脹這麼嚴重,打個比方,二十年前的五百萬和現在的五百萬根本不能相提並論,五百萬連您博臣花園一套公寓都買不起。”盛檸先是委婉地跟他分析了一通有的沒的,接著下了結論,“錢隻會越來越不值錢。”
溫衍堂堂一個混商界的老總,怎麼可能聽不懂她的話。
還沒走出學校大門的學生故作成熟地跟他抖機靈,聽著有些滑稽。
“盛小姐想要房子?”
盛檸抿唇,馬屁拍得十分含蓄:“跟您說話真不費勁。”
這話終於有了那麼一點“討好”的意思,溫衍微微眯眼,沉聲問:“你覺得你妹妹值這麼多錢嗎?”
這是值不值的問題嗎?早些年的電視劇裡反派要錢就已經是七位數打底,七位數對溫衍這種級彆的有錢人來說不過就是拔根汗毛的程度而已。
她很輕地笑了笑,那股精明勁裝得特彆真:“她不值,但您弟弟值。”
氣氛沉默下來,盛檸默默跟空氣較勁兒。
“盛小姐很會說話。”溫衍麵無表情地說。
“溫先生過獎了。”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反話,但她隻要裝天真無邪聽不懂,他就沒轍。
果然,她看見溫衍的嘴唇比剛剛又抿緊了一些,他這樣的有錢人雖然眼高於頂,看不起平民,但素質不錯,對方耍賴皮裝傻,又是個姑娘,他心裡再不快也得繼續維持風度。
她聽到他說:“留個電話,我會再聯係你。”
盛檸答得很快:“好的。”
談話結束,溫衍起身,盛檸立刻也跟著起身。
他今天來找盛檸談的是私事,所以沒讓助理跟著,人在樓下車裡等他,盛檸自然就代替助理站在了溫衍後方幾步的地方,像小隨從似的送他離開。
興逸集團的老總來高翻學院找人,這個消息在群裡一傳開,整個院上到教職工下到掃地阿姨都知道了。
盛檸送溫衍下樓的時候,整條路走得那是相當風光。
路過好幾個認識的同學,紛紛衝她比起了大拇指。
還有人跟她比唇語。
乾口譯這行的,語言能力都很優秀,盛檸看懂毫無壓力。
牛逼啊盛檸,牛逼!
盛檸衝他們挑了下眉,有點爽,想到了電視劇裡那種醫院院長查房、總裁開會,一幫人烏泱泱往前走的鏡頭,不光是走最前麵的人風光,跟在後頭的狗腿子也是風光至極。
她跟路過的同學互動的微動作被走在前麵的溫衍察覺到,回頭看她。
盛檸立馬又端正了表情。
麵癱資本家喜怒不形於色,也不知道對她狐假虎威的虛偽行為是何感想,反正看了她一眼,轉過頭麵無表情地又繼續往前走了。
送人到車子旁,早上沒吃早飯,午休時間都過去了,還沒來得及吃午飯的盛檸的胃終於開始叫囂。
她有點尷尬,不過聲音小,心想彆人應該沒聽到。
事與願違,溫衍聽到了,還問了一句:“餓了?”
盛檸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個家常問題問得有點懵,下意識回答:“嗯。”
不會是要請她吃飯吧?
溫衍語氣很淡:“反正錢隻會越來越不值錢,盛小姐這會兒沒必要連個飯錢都省。”
“……”
搞半天是為了諷刺她。
偶像劇太害人了。
盛檸為自己的自作多情羞愧了幾秒,但富貴能淫,房子沒到手之前,她願意哄著這位大老板。
她才要畢業,還沒有燕城的購房資格,他肯定能搞定吧?
之所以要房不要錢,就是因為這操蛋的購房資格,燕城的限購令很嚴,外地籍需要五年社保才有買房資格,而且有了資格還要搖號。
自己沒學過投資,收益和風險成正比的期貨股票不敢冒險,買些金融產品就算頂天了,錢拿在手裡,不知道怎麼分籃子放,也就永遠都不可能靠存款發家。
但她甘願做個守財奴,親媽這些年給她的生活費,除去必要的生活開支,剩下的全攢了下來,外人她不放心,就緊緊地把所有的錢都攥牢在手心,因為任何的人情隻要沾上了錢,那所謂的道德感就成了對人性的考驗,她自己在見到溫衍後都沒通過道德考試,就更不想冒這個險。
還是要房子最安心省事,隻要房產證上的名兒是她的,那就是她的,更何況還是燕城的房子,可比錢珍貴多了。
盛檸隻想快點在這座城市有個自己的小家,然後徹底告彆那個有爸爸和後媽的家。
不敢要多什麼,要多了資本家反手告她敲詐,那就得不償失。
盛檸閃過很多想法,最後這些都化成了她眼中看向溫衍所露出的笑意:“謝謝溫先生關心,溫先生慢走啊。”
溫衍看著她,神色令人捉摸不透,而後轉身上了車。
盛檸當然能聽出來溫衍是在諷刺她,但同行一塊兒送溫衍離開的戴春明就不知道了,聽著溫總和自己學生聊這麼家常的話,內心不由得一驚,瘋狂猜測他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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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調不張揚的黑色商務車行駛在馬路上,溫衍坐在後座凝神想事兒。
他突然開口:“陳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