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薅羊毛48大年三十【三更合一】……(2 / 2)

陳助理:「應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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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和陳助理電話確定了初四那天可以回燕城後,溫衍仰頭,一口氣喝完了杯子裡剩餘的咖啡。

一星期他接到外公的消息,叫他在小年夜這天來母親娘家,陪他們這邊的親戚年。

溫征今年決定留在燕城陪爸年,所以沒跟他一塊兒來。

和溫興逸那個有錢就愛顯擺給家裡搞豪華裝修的頭子不同,賀宅坐落在半山腰處,整座宅子莊嚴肅穆,裝修也更接近最傳統大氣的中式風格,最外的鐵大門邊有個警衛看守,開車子繞一片綠化帶,才到了正門口。

聽到溫衍回來了,外公直接讓他來□□。

□□處假山巍峨,綠植映襯其間,還有淺淺流淌的人工溪,賀爺子就坐在這景色中。

他今年八十有六,一身暗紋唐裝,頭發花白卻仍是精神矍鑠,那雙瞳孔已經略顯灰色的鷹眼仍舊又亮又淩厲。

溫衍來的時候,賀爺子正坐在躺椅上悠閒地喝茶,旁邊擺微縮山景式樣的茶台。

一聽溫征今年不來,爺子冷哼道:“不回來也好,省得我了他就生氣!”

溫衍站在一旁沒說話,心想溫征不來的決定是明智的。

爺子抿了口茶,又悠悠道:“關於他交女朋友的事,我和你爸爸的想法一致,談戀愛可以,但結婚,不行。”

溫衍:“我明白。”

賀爺子嗯了,放下茶杯,仔仔細細地打量溫衍。

溫興逸和他女兒的長相氣質不差,生出來的兒子能差到哪裡去。

可惜溫征那小子就繼承了個長相,氣質是一點沒繼承到。

在賀爺子眼裡,長相什麼的是次要,最重要的是氣質。

就像溫衍這身沉穩的氣質。

站勁鬆,坐古鐘,舉手投足間是名門世家出來的高門子弟氣派。

這是長輩們小就管督促他,長大後又讓他去讀軍校,一點點花時間和耐心導出來的。

他的這個外孫,哪裡好。

唯一的缺點,就是他不是孫子,而是外孫。

不是他任何一個兒子生的,而是他的女兒生的,但凡他不姓溫,但凡他跟這邊姓賀。

他原本一直可惜這點,可事到今他了,孫子孫女們也長大,他們最能混到哪個地步,今爺子心中也十分明了了。

於是溫衍這個外孫在他心裡就顯得越發亮眼,讓他又改變了主意。

爺子委婉問他:“溫衍,你想換條路走沒有?”

溫衍很快聽懂,回:“沒有。”

爺子皺眉:“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就這麼乾脆地否決了?”

“知道,您膝下直係的孫子孫女很,不差我一個。”溫衍語氣平靜,“我爸這幾年身體不大好,溫征又不調,溫家沒我的話不行。”

“是,成器的沒幾個,有什麼用。”

其實爺子想的是,溫衍能他父親那邊回來,上他們賀家的族譜。

至於溫征那個不爭氣的小子,賀家這邊不管也罷,隨他父親愛怎麼管就怎麼管。

他隻要最優秀的這一個就夠了。

“什麼沒你不行,你不在了溫征那小子不行也得行。”賀爺子嗤道,“就是因為有你這個哥哥在,凡事幫他頂扛,他才那麼吊兒郎!”

溫衍也蹙了蹙眉,淡問道:“初您不是說我不適合走這條路嗎?”

“你以年紀小不懂事,我不會計較以,你也不用再想。”

溫衍依舊拒絕:“我身上有處分,不適合再回去。”

“你初不聽長輩的勸告,一心想替你的朋友們抗下責任接受處分,可他們卻一聽說要受處分,可能還要被降軍銜,就立刻跟你劃清了界限。”爺子笑了笑,說,“這個訓已經吃一回,我相信你不會再吃第二回了。”

聽到爺子又提起這個,溫衍下意識地冷了臉。

“阿衍,你聽外公跟你說,你父親那邊的生意是做得大,可再大有什麼用呢?你接手你爸的生意也這麼長時間了,應該知道生意越大越不好做,你爸年也是,他最後還不是為了尋求庇護和我女兒結了婚?”

“就拿溫征舉例子,沒你在背後幫忙,他的餐廳能開得那麼順利嗎?他難道還真的以為是自己有經商天賦?還有你那個跟我們賀家沒什麼關係的外甥女,她好像是個演員吧?她演員這些年來吃什麼大虧嗎?不也是你在背後悄悄護她?”

“可你能指望他們理解你嗎?嗯?他們到頭來不還是怪你管閒事,這樣做有意義嗎?”

溫衍臉色陰沉,仍舊一言不發。

“所以說這些孩子們不知感恩呐。”賀爺子幽幽歎了口氣,“你去問問你父親,一個人零開始要混到他這個地步有難?再或者去大街上隨便找個普通人問問,讀個書上個班,等退了休享福,一輩子的時間也就耗費在這掙錢買房娶妻生子上了,你們呢?吃上一輩的紅利,一出生就什麼給你們了,還口口喊要自由。”

爺子目光慈愛地看他:“但是你不一樣,你能理解我和你父親的一片苦心。”

溫衍垂眼輕問:“您想我怎麼做?”

“你照顧你父親也那麼久了,是時候該回來我們這邊儘孝了,走我給你安排的路,一定比你現在好。”他鬆口,賀爺子緩下了語氣,“年這幾天我的幾個朋友會上門來拜年,他們會帶自己家的姑娘來,人我提看了,很漂亮,氣質也好,跟你很匹配,到時候你,合適的話就試談談。”

賀爺子話裡每個字聽隻是長輩對晚輩的關心,可每個字卻又像是承載無形的壓力,像一座大山似的朝人壓來。

他給人的這種壓力,是身居高位後又經歲月沉澱下的結,年紀輕的小輩在他麵,根本不敢抬起頭來直視他。

溫衍很清楚外公的話是什麼意思,他之也覺得不無道理。

一出生什麼有,聽安排又何,反正聽安排的這些年,除了有時候為管弟弟和外甥女頭疼,其餘時候得也還算是舒服。

他原本就是在壓抑又冰冷的管中長大,現在長大了,自然而然也就繼承了外公和父親的思想,變成了一個唯利益是圖的上層人。

溫衍覺得這沒什麼不好,等再些年,長輩們走了,他就會變成他們,繼續管弟弟和外甥女,維持這個家一直以來的育理念。

他們不理解也沒關係,他是一家之主,隻要這個家還在,隻要他們能好好的就行。

他是認同這個觀點的,並在此之一直履行得很好,沒讓父親和外公失望。

明明之是認同的,現在聽了為什麼又覺得無比窒息。

談完話後,爺子叫他回房休息,準備年的事情。

溫衍跟傭人去了為他安排的房間。

待在這個陌生的房間裡,他思索良久,還是打了個電話給陳助理。

“幫我訂杭城回燕城的機票,儘快。”

陳助理明顯是愣了,語氣為難道:“那個,您也知道的,現在是年期間,機票實在太緊張了。”

溫衍然知道,重重摁眉心,緩了語氣問:“那有什麼辦法能夠儘快回燕城?”

這地方他一天不想再待。

“您稍等,我給航空公司打個電話問一下,我待會兒給您回複。”

“好。”

了不久,陳助理效率極快地給溫衍回了電話。

“經濟艙我沒替您考慮,初四這天有一趟滬市到燕城的航班,是頭等艙。這樣,您坐最近的一趟高鐵去滬市,我現在幫您訂好酒店和回燕城的機票,您先在滬市休息幾天,然後再回燕城,這樣可以嗎?”

陳助理心思玲瓏,知道溫總是不想留在母親娘家年,所以安排溫總先去滬市。

溫衍嗯了:“辛苦了。”

“沒事兒的。”陳助理語氣溫和,“溫總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於是在大年三十的這一天,他一個人坐在酒店套房裡,不知這個日子對自己來說究竟意義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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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可憐的溫總」

張:「突然就不羨慕溫總了,賺再錢又怎麼樣,還不是孤家寡人?」

張:「不像我,婆孩子熱炕頭,還能陪丈母娘打牌輸錢,簡直不要太幸福」

其他人說要截圖去跟溫總告狀,張立刻撤回消息,然後又是一串複製粘貼的哈哈。

盛檸聊天記錄中抓取到關鍵的信息。

溫衍也在滬市?也是一個人年嗎?

她又突然覺得自己不那麼可憐了,因為資本家也跟她一樣可憐。

盛檸呆呆坐在等站口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穿綠色熒光服的執勤交警發現這個姑娘在寒夜裡坐了好久沒離開,上詢問她怎麼回事。

盛檸穿得厚,隻露了一張被凍得通紅的臉,一雙杏眼裡蓄滿了眼淚,交警她成了迷路的高中生小姑娘,問她父母的電話是少,說要送她回家。

她頓時有些尷尬,給交警看了身份證,證實自己已經成年,交警才放下心來。

交警哭笑不得地說:“成年了也不能大晚上在外頭亂逛啊,大年三十這麼重要的日子,快回家看春晚吧啊。”

盛檸抓了抓頭發,語氣囁喏地告彆交警。

她實在沒辦法了,重重往外吐了口白氣,通訊錄裡找到溫衍的電話,給他打了去。

那邊接起,是帶幾分疲倦的男人音。

“有事兒嗎?”

盛檸乾巴巴地問:“我聽陳助理說,您現在在滬市?”

“嗯。”

“正好我也在滬市。”盛檸猶豫半天,鼓起勇氣說,“要不我去給您拜年吧?”

那邊沉默很久,久到盛檸以為他已經掛斷了電話。

“我地址發給你。”溫衍說,“但你好好考慮,到底要不要來。”

然後就掛掉了電話。

沒久,盛檸的手機上收到溫衍發來的消息。

她看這串地址,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去。

叫了輛車往酒店駛去,一直在路上,盛檸在思考她的這個決定到底合不合適。

她想和媽媽一起年,可媽媽並不想跟她一起年,她也不想待在那個有父親的家,她討厭父親,討厭後媽,唯一不討厭的妹妹卻是後媽的女兒。

妹妹在親媽和繼姐中辛苦的周旋,盛檸不想她為難,替她做了選擇。

這是她的家,是她小成長的城市,她人在這裡,卻好像舉目無親。

她覺得,很人甚至還不溫衍對她好。

他雖然看不起她,又總是挖苦諷刺她,可是他給了她最想要的東西。

——錢。

等畢業後她在燕城獨自打拚,每天工作會很忙很累,唯一的慰藉就是那套公寓,而那套公寓是溫衍送她的。

今天是團圓的日子,她不想一個人看春晚,不想一個人迎接農曆新年。

她實在太孤單了,而今天是最不應該孤單的日子。

她隻能來找溫衍,想問問他願不願意收留她,哪怕他扔一堆的工作給她做也沒關係,她不要加班費。

盛檸坐在車子後麵,偷偷抹了抹眼淚,又突然覺得一個人抹眼淚的行為也顯得她很孤單。

於是她打開車窗,任憑冷風往臉上刮,然後替她擦掉那些眼淚。

等終於到了酒店,盛檸整理好情緒,準備去。

可她忘記了像這種星級酒店,不是住客的話,她輕易是上不去的。

她隻好報出房號,然後拜托台小姐給溫衍打個電話確認她的身份,好放她上去。

通話後,台小姐笑容可掬地對她說:“溫先生說他下來接您,請您稍等。”

“謝謝。”

盛檸走到大廳的沙發那兒坐等溫衍下來接她。

溫衍坐電梯下樓,他知道她來了,然而等到一樓看到她的時候,還是輕輕愣了下。

很奇怪,這個人隻是出現在自己麵,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他卻覺得整顆心臟要被揉碎。

他叫她:“盛檸。”

聽到溫衍叫她,她立刻沙發上站起來,朝他小跑了來。

溫衍看她跑到自己麵停下,整個人還是包裹得嚴嚴實實像個湯圓兒,唯獨露出來的一張臉被凍得通紅,眼睛依舊很亮,睫毛上似乎有濕潤的痕跡。

男人嗓音沙啞地說:“來了?”

他披厚重的大衣,裡頭不是整齊的西裝領帶,而是領口有些鬆散的家居服,一看就是接到了台電話,來不及換衣服,匆匆披上外套就這麼下了樓。

盛檸默默他敞開的領口那兒挪開視線,又轉了轉眼珠子,衝他尷尬地笑了笑。

“……昂,我來給您拜年了。”

就算她上門拜年,他也不會給她紅包。

既然沒紅包拿,這個財迷為什麼還要來?

他不想她來,卻又很想她來,於是地址告訴了她,但選擇權交給了她。

她不來,那就一切結束,他該什麼樣的日子照舊。

可她來了。

其實自己也不知道這姑娘來了,他要何應對。

溫衍堅守最後的底線低說:“沒紅包的。”

盛檸抿唇:“不要紅包。”

她的這句回答,讓他的心猶墜茫茫熱海,一直以來標榜的冷靜和理性也被這無孔不入地滲透身體每一處的海水全吞納。

即告訴自己那個人並不合適,不該動的心不要去想,不該愛的人不可以去愛。

可還是忍不住去想念,大腦放空的時候會不自覺浮現出那個人的影子。

心裡說你不要來,卻還是很希望那個人能真的出現。

現在這個人真的出現了。

溫衍很清楚,違背一直以來堅守的原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即知道以後會有辛苦,也同樣很清楚。

——這個念頭開始的那一刻,到被迫結束的那一天,他或許不會等到一個好結局。

可還是決定在這一秒放棄掙紮,任憑自己無比清醒地沉淪下去。

那就不掙紮了。

那就愛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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